顷刻间,火海笼罩了这方小院屋舍。
滚烫的热度自门扉起,向四周扩散,褚清眼底倒映着熊熊火焰,腿脚近乎僵硬。热浪打在脸上,褚清脑海一片空白。
不能坐以待毙……
褚清反复提醒自己,拖着僵硬的双腿迈向还未燃起火焰的窗子。
“汪汪汪——!”
将军跟在他身侧,蓦地扑向他,将他扑倒在地,下一刻,窗户处火舌滚动,拼命舔向他。
将军将他压在地上,后背毛发因火舌舔舐焦黑卷曲。
万幸,火未烧伤将军。
褚清愣了一瞬,僵硬着身体拖着将军往宽阔之地躲。
将军的屋子摆件少,空荡荡的,不易燃烧,火大多顺着门扉窗棱往上爬,他们暂且安全。
头顶浓烟滚滚,褚清抱着将军,蹲身躲在空白的墙角,他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喉口似被堵住,干涩疼痛。
将军仰着头,“汪——!汪汪——!”
“走水了!走水了!”
屋外,一声尖利大叫响起,随后便是愈来愈嘈杂的人声。
“救水了——!”
“快去寻羽林军!”
将军的脑袋埋在褚清怀里,褚清捂着口鼻,避免吸入太多浓烟。
屋外声音此起披伏,落入褚清耳中皆化作无意义的音节。
火光跳跃,映衬在褚清眼中。他盯着张牙舞爪的火舌,与梦魇中的场景渐渐重合。
一样的大火,一样的处境……
那厢,楚渟岳行至御花园,见不远处羽林军匆匆跑过,旁边还跟着一个兽园的侍从。
“大人请快些,将军的园子走水了,听说侍君也在里头——”
侍君——
阿清!
楚渟岳蓦地转身,疾步走了过去,“你?说什么?”
“皇、皇上,奴才……”
侍从哆嗦行礼,被楚渟岳呵止,让他说清楚侍君怎么了。
“侍君他与将军在园子里,园子走水了……他们还在其中,还没出来……”
楚渟岳神情微愣,旋即脸色转为阴沉,朝兽园而去。
“皇上——!”
羽林军统领喊了声,忙招呼身后侍卫赶紧跟上。
皇上对侍君的偏爱他也有耳闻,若是……统领不敢再想,若是皇上冲动行事?,他需得阻止。
大火漫天,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兽园的滚滚黑烟,楚渟岳心头被攥紧,一块大石沉沉的压在心上。
兽园侍从、太监、宫娥不断进进出出,取水打水灭火,乱作一团,嘈杂不已。
兽园管事?的在指挥,见楚渟岳前来,满头大汗上前行礼,楚渟岳未理会他,沉声下令羽林军赶紧救火。
差遣管事?去通知褚元宴禇元河,楚渟岳焦急的站在屋外,几次想靠近都被热浪挡了回来。
“阿清!听得到吗?”
楚渟岳喊了一声,没听到回答,他又提高了声音,“褚清!”
“汪汪汪——!”
屋内,将军扯着嗓子叫唤了几声,埋在褚清怀里的脑袋虚软无力的拱着他。
火焰逐渐紧逼,褚清眯眼看着,梦魇中重复出现的场景再一次重演。
一次又一次重现的场景悄然掠过,继而出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一位黑衣青年喊他主子,救他出火海,烧伤严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年救出他后,两人遭遇毒手,被截走。
褚清意识昏沉,浑身疼痛不已,神思?不清,偶尔醒来,能看见自己身处马车之中,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驶向何方。
青年在他身侧,浑身烧伤惨重,全身上下缠着绷带,散发着伤药味,伤得比他更重。
“我们行踪被发现了,怎么办?”
“带着两个人,驾着马车不方便走小路,一路走官道太过冒险。”
“若不将那仆人……殿下只说抓主子。”
“行。”
声音落下,马车帘子便被掀开,有人进来,抬青年出了马车。
阿远……
褚清知道,阿远被带走,定没有活路。
不能让他被带走。
褚清几日来时醒时晕,对劫持他们的这一行人了解了大概。
许是为掩人耳目,他们人数不多,总共三人,分?工明确,他与阿远身旁无论何时都有一人盯着。
比如现在,两人抬阿远离开,他身边还守了一人。
褚清出其不意,袭击了他。
一击即中,褚清伤口崩开,火辣辣的,他却来不及管,一心想将阿远带回来。
阿远自小与他一起长大,说是忠仆,更等同于他的好友,亲人。
褚清殊死搏斗,眼看能从两人手中将阿远救下,暗处收尾的人蓦然出现,局势瞬间变化,褚清本就是撑着一口气,才能坚持到现在。
在身手更佳的暗卫手下,几招便败下阵来,被暗卫押解。
阿远将惨遭毒手,褚清奋起反抗,暗卫顾及不能伤他性命,束手束脚,褚清意识到这一点,近乎以命相博。
他想救阿远。
暗卫里像是老大的人打了个手势,将动手的人拖着阿远离开,出了褚清的视线。
褚清心里着急,忍着残破躯体的疼痛,出招愈发凌厉,招招皆含杀意,攻人脆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