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番外一:你的声音(1 / 2)

卧床近半年?,昏迷前的箭伤仅留下?指甲盖大小的灰印,也不似重?病病人那般双腿走样,身染恶疮,一切似如出事前那般,仿若睡了一场长?觉。

各中辛苦,自不会如‘一场长?觉’那么?简单。

醒来?三日,失力的双腿仍难以动弹,薛北望仍会掐着时限从?御书房跑到寝室为白承珏翻身,一来?一回虽废不了多少脚程,可公务在身,左右来?回跑动,亦不是轻松之事。

屋外传来?脚步声,白承珏抬眸,小木子将汤药放入一旁的铜器内温好,道:“圣上被宰执绊住了脚,一会便会过来?给娘…公子喂药。”

“无碍,我自己可以。”

许久未动弹,身子僵硬的厉害,说话虽缓,却也比先前灵巧不少。

白承珏双唇紧抿,杵着床榻艰难的坐起身,还未伸手,小木子已经温在水中的汤药端起看向白承珏摇了摇头。

白承珏轻笑:“放心,终归不会烫着自己。”

“不行!”

白承珏道:“为何?”

“有关?公子事无巨细,圣上从?不假手于他人。”

小木子视线看了一圈四周,见旁若无人,心想?薛北望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将药碗往铜器内一放,凑近白承珏跟前就开始细数的近半年?来?薛北望的辛苦。

躺在床上昏睡的半年?,白承珏的身子除了薛北望未有第二个?碰过,哪怕是平日翻身这等?小事,他特意让人盯着日晷,每隔一个?时辰,都会跑到寝室一趟。

久病在床最为磨人,偏偏薛北望能乐此不疲,除去国?事一颗心全扑在白承珏一人身上。

连疾病都未消磨掉薛北望对白承珏的感情。

夜深,薛北望便会在这屋内留宿,小木子在屋外听到过,薛北望独自在屋内说话,哪怕得不到回应,这半年?来?也从?未变过。

“那么?久了,他就没有崩溃过吗?”

小木子点头:“有,最初的时候,圣上都快疯了。”

却不是因为照顾一个?动弹不了的病患。

起初,白承珏病得连吃流食都费劲,粥水刚喂下?,转头便全吐了出来?,宫中大夫束手无策,说白承珏撑不了几日,哪怕靠着上好的补药吊命,最多可熬月余。

战场上无论受了怎样的伤,眼睛都不红一下?的薛北望,穿着还未换下?的脏污衣袍,蹲在寝宫石阶上哭了。

说到这小木子轻叹:“跟在圣上身边那么?些?年?,只见他因公子的事失态。”

白承珏小声应了一句,双眸微阖,细品着这些?点点滴滴掌心不由攥紧被褥,再?开口时语气哽咽:“不是说救不了,那我怎么?醒过来??”

“公子你是不知道,圣上为了让你能醒过究竟有多荒唐,他竟然答应……”

两声咳嗽把小木子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小木子转头见身穿玄色龙纹衣袍的薛北望站在不远处,急忙起身,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突然想?起还有事未处理,就不打扰公子与圣上独处了。”

当小木子走近薛北望身边时,薛北望压低嗓音警告道:“有些?事不要与他乱说。”

一言惊得小木子打了个?寒颤,步伐加快,生怕一不小心被薛北望生吞活剥了去。

待与白承珏四目相对,阴沈的脸色一变,看向白承珏笑意温柔,薛北望走至床边坐下?端起温在铜器里的药碗:“他就喜欢满口胡话,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薛北望吹凉勺中的汤药递到白承珏唇边,见他小口饮下?,勺边轻轻顺过沾染在白承珏下?唇的汤药。

白承珏又喝下?一勺苦药,作漫不经心道:“听他说,这半年?都是你在身旁照顾,倒不比醒着,很麻烦吧?”

听着那又柔又慢的说话声,薛北望掌心覆上白承珏面颊:“不麻烦,平日被那些?老匹夫扰得头疼,回来?看见你便好了。”

白承珏轻声道:“照顾我不更辛苦。”

“不辛苦,但也有会难受的时候……”

“恩?”

薛北望垂眸,呼出一声鼻息,瓷勺在汤药中转了一圈:“无论我与你说什么?,你都不回我的时候,”薛北望坐直身子,指节拂过在白承珏的面颊,“所以现?在你能与我说话,我很高兴。”

白承珏轻笑:“傻子……”

“我是。”

薛北望再?度舀起一勺汤药喂到白承珏唇边。

待汤药饮尽,薛北望记得他畏苦已命膳房备好了甜糕。

顾忌他刚醒,糕点甜味不重?略清淡,却能刚好能掩去药汁的苦味。

等?甜糕吃完,薛北望掀开白承珏被褥,将其抱到凳子上坐下?后,单膝跪地为白承珏系着内衬上的系带,又取来?被火烘热的外袍为其披上,白承珏抬手仍有些?费劲,薛北望倒不见急躁,动作缓而?温柔,一件外袍近一炷香才穿好,也未有流露片刻烦躁。

想?必哪怕是宫婢,也比不上薛北望十分之一的心细。

薛北望取来?裘衣为白承珏,白承珏轻声道:“要出去吗?”

“今日日头正好,想?带你出去走走。”

“恩。”

说罢,薛北望将白承珏抱起,那仍软绵绵的身子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本就不算丰韵的体态在流食的消磨下?消瘦了大半,抱在怀中轻得似张白纸,起风便会飞走。

他将白承珏抱到院中的石凳上,阳光倾洒在那张白得能看见皮下?青红经脉,这模样仿若指尖稍稍用力那白皙肤色下?的青红便会根根断裂。

所以他一举一动很轻,轻得像不是在触碰皮肤,像是轻扶细纱。

白承珏忽然道:“你能搀着我走走吗?”

薛北望一愣,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