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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的话一声声回荡在耳边,宋佳音只觉脑海里嗡嗡炸响,再也感知不到其他,身子仿佛不听使唤了,虚软地往后倒。

“小姐小姐。”春喜带着哭腔在她耳边呼唤。

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好一会儿,宋佳音才缓过来,大脑渐渐恢复思考,她喃喃自语:“不会的,他这么厉害,受伤也不会重的,坠下山崖,坠下山崖......”

她倏地一顿,有些慌乱呆滞的双眸中陡然迸发出亮得惊人的光芒,他会飞,怎会坠下山崖?

身体的掌控权好似又回来了,她腾地站起来,急步走至案前拿过详细的战报,仔仔细细看完后,皱着眉在屋内负手转来转去踱步,一面低不可闻地嘟囔着。

战报上说,朗达大举攻城,陆和筠不仅用计守住了还来了个反攻,朗达如丧家之犬往北逃亡,陆和筠深知不应让他再有喘息之机,便乘胜追击,后来,二人速度太快,大部队被落在其后,再赶去时只在崖上见到二人一决生死的瞬间,朗达受了致命一击倒下再未起来,满身是血的陆和筠也坠崖了。

宋佳音一面在屋内踱步,一面往最好的情形猜测,男人被朗达逼到山崖边,不慎失足落崖了,恰逢后面来了人,他不便露出能飞的技能,只能将错就错坠崖。

不过也不对,宋佳音摇摇头,战报上还说派了好几拨人去崖底寻了,却未找到男人的半根头发,他也未自行回营。

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不成是真受了重伤动不了晕倒在半山腰上了?

愈想愈有可能,宋佳音重重一点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边关亲去那山崖上寻他,她想,定是那些士兵未好好搜寻,不然早便将他救回来了。

对了,钰儿不是在正在边疆,便委托他帮忙盯着寻人好了,另外男人受了伤,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宋佳音脚步一顿,用力一点头仿若打定了注意,丢下一句“我要去边疆”便风风火火跑出了福寿堂,留身后一群人心思各异。

老太君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心内摇头叹息,觉着世子妃怕不是被这噩耗给吓傻了,看了战报便一个人神神叨叨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时而拧眉时而恍然,竟还想着要去边疆寻夫。

榻上的老太君倒是感慨欣慰这孙媳妇对孙儿的一颗真心,一旁还站着听闻老太君晕倒了前来侍疾的苏溪云、陆宛妍姐妹,苏溪云面色来回变换,惊叹自己一语成谶,陆和筠在战场上果真有了闪失,心底还隐有几分对宋佳音的幸灾乐祸。

陆宛妍面上木木的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在听到宋佳音那句要去边疆的话时若有所思。

这厢宋佳音回屋收拾好行囊,准备远赴信城,信城便是夏国北面与北齐接壤之地,也是此次战事的主战场,陆和筠便是在信城外失踪的。

只是走之前,她必须得要传信给信城的将领,要他们好生搜寻一番那个山崖的半山腰上,否则真等她花几天功夫赶过去再救人,恐怕为时晚矣。

宋佳音放飞信鸽约赵晗见面。

温馨小屋。

“什么,你要去信城?你昨儿不是还说去了会拖后腿?”赵晗惊道。

宋佳音点点头:“如今情形有变,我是肯定会去信城的,再者前方战事已告捷,想来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她将传信给前方将领和钰儿的事拜托给赵晗,希望她回宫时转告给赵曜。

赵晗点点头,眼珠滴溜溜一转,还是打着昨天的主意:“我与你一同去。”

“你先问过你母后吧。”

宋佳音不甚相信皇后会放人,她没与赵晗再多闲聊,准备回府拿上行囊坐上马车便启程。

然而等她回府再次向老太君还有二夫人辞行后坐上马车出了城,前方站着一人,宋佳音吃了一惊,陆宛妍?

她背着一个包袱穿着男装,拦在马路中央,见马车停了,十分自来熟地便上了马车,一屁股坐下,毫不见外。

宋佳音:“......你这是?”

陆宛妍面无表情:“去信城。”

宋佳音噎住,她当然也猜到陆宛妍是要去信城了,想来也是要去寻人。

她掀开帘子望向马车后的一队护卫,这是老太君特意派来的,一是护送她前往信城,二也是存了到了地方能有自己人帮忙寻人的心思。

宋佳音相信,若不是老太君老了,她老人家都恨不得到信城找孙子,也因此老太君才没阻拦她前往信城。

不过,陆宛妍要去,老太君估摸着就不会同意了,宋佳音探出窗外朝侍卫长招招手,欲让他派一人将陆宛妍送回去,陆宛妍不声不吭跟过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大夫人说不准会怪在自己头上。

“我不回去!”陆宛妍瞪宋佳音一眼,执拗道。

宋佳音与她讲道理:“你一个未婚小娘子,偷跑出家门去战乱的边疆是作何?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不用你管,我留了信在屋中,若是府里无人追上来,便是说明母亲也同意我去边疆,你且等着便是。”陆宛妍哼一声,斜宋佳音一眼:

“还有,你不用摆着一副长嫂的面孔对我说教,我比你还大呢!”

宋.长嫂.佳音:......原来她竟然已是长嫂了吗?

她抚着自己的脸,刚成了亲男人就走了,她好似还没有将自己身份转变过来,对待府中众人还是从前府里做表姑娘时的心态,却不知悄然间府中众人对她的身份转变适应更快。

宋佳音恍惚一瞬,转而又抛开这些,想起陆宛妍说的话,也觉有道理,她朝侍卫长摆摆手,示意派一人回去报信,接着放下马车帘,转过身道:

“也罢,就容你在车上坐一会儿,我倒是瞧瞧身后有无人追过来。”

然而,直到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信城,陆宛妍仍然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

一到了地儿,她便似那出笼的鸟儿,又似盼着会情郎的少女,雀跃地下了马车,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宋佳音无奈,只好吩咐侍卫长派几个侍卫去保护这大小姐,一面又觉着自己真是操了一颗长嫂的心。

不过,陆宛妍迫不及待,她心中又何尝不担忧急切?尤其是这几日在路上听不到最新消息,她总提心吊胆的,也不知他们有无找到陆和筠。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又拿出那块翡翠吊坠,自一路往北愈来愈靠近信城时,她隐隐有种感应,他似乎还离她很远,还要往北而去。

宋佳音蹙紧眉头,进了城主府。

信城的城主府如今住着守城的一些将领,是商议战事谋划之地。

城主府中某个院子。

陆宛妍在院门外透过门缝往里望去,双目怔怔仿若失了魂。

院子里响起声音。

“诶,你是不是男人啊,怎生连站起来都不敢?”

“还号称是什么大将军,我瞧啊,不过就是一个懦夫。”

“对,说你是懦夫呢!”

“什么,不要我管?你以为我爱管,我只是不想欠人情来报恩罢了。”

......

秋日的日光暖暖洒下,给院中红衣少年温润秀美的侧脸镀了一层暖黄的光,他表情夸张丰富,好似对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十分嫌弃,不住地进行言语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