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2 / 2)

“强买良家女子的……”

“因与临城长□□铺争夺生意而谋害人命的……”

“借侯爷生辰、侯夫人生辰等名头与人索要孝敬银两的……”

“冷二老爷参与前年赈灾贪墨的……”

“拐卖良家妇孺三十余人,强迫其在冷家名下的百花楼接客……”

“虐仆致死,因惧其亲人告发而灭其满门……”

“冷四爷当街纵马踏伤人命……”

“冷爷舅兄因私愤火烧广慈寺,冷兄出面贿赂威胁官府……”

“你住嘴!”冷擎风脸色发白,惊惶得没一丝血色,他瞪大眼睛扶住桌案,伏低身子凑近安锦南,“侯爷,这些都是假的,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们冷家,想要借用我们冷家以打击您啊侯爷,他们这分明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芍药目光紧紧盯在那些账册和书信上,耳畔听得崔宁一桩桩的细述,她的眼眸越来越暗,最终在冷擎风说出上面那番话时,闭起眼睛苦笑了下。

时至今时,大爷还未看明白吗?

侯爷发作的,不单是昨晚的事。

侯爷容忍冷家这么久,纵容他们在临城日益壮大,对他们所行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由得他们去猜疑他是不是真的对冷雪柔有什么,让他们越发疯狂、膨胀,妄想更多……

然后,他居高临下,挥袖打破他们的美梦,踩踏他们的痛处,让他们辨无可辨,逃无从逃,俯瞰他们做戏、哭喊、讨饶,从他们眼前夺走一切,叫他们悔不当初,万劫不复……

她仰头望着安锦南。唇边笑容越来越深,她听着冷擎风的哭喊和辩解,撑起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从后轻轻环住他的臂膀。

“别求了……”你看不见他眸底的不屑么?

“大爷,别说了……”你到现在还妄想能全身而退?

“滚!”冷擎风厌恶地甩开芍药,将她推倒在地,用足尖狠狠地踢她,“我与侯爷说话,你这贱人拦着我作甚?非是你自作主张,胡乱插手侯爷的事,侯爷哪会误会我们?”

他面目那样狰狞,下手时不留半分余地。芍药身上剧痛,咬住下唇,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大爷!”她声音听来悲欲啼血,苦苦哀求:“别再如此……留点尊严给您自己吧。奴婢会陪着您,生也好、死也好,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冷擎风一脚踏在她胸口,弯腰扯住她的头发,俯下身来,用赤红的眼睛看她:“你他妈在说些什么?是你做错事,你自己去死!我为什么要与你一个贱婢同生共死,你算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去,堆起谄媚的笑:“侯爷,这贱婢胡言乱语。这些事……这些事是有心人栽赃啊!还请您彻查,莫着了小人的道儿啊!”

安锦南揉揉额角,头还隐隐发痛。

他不发一言,指尖点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崔宁上前一步,阻止冷擎风对芍药的踩踏,蹲身扶着芍药,劝道:“佘姑娘,您还要继续包庇这人么?”

芍药嘴角溢血,别过脸去,不发一言。

崔宁起身,从桌面上抽出一沓发黄的信笺,递到芍药面前。

“你要不要打开看看?”他轻轻拨拉那些纸页,颇感慨地道,“这些年他递过来的信……以你的谨慎,便是不烧毁,也必会撕烂,不留痕迹。可你没有,你一张张的,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藏在床后的墙缝里,从京城一路带到盛城,每晚都要拿出来看许多遍……”

芍药眉头动了下,含泪转回头来。伸手想来夺过那些书信,可手臂剧痛,指尖冰冷,没一丝力气。

“你真是痴心,为着他一句话,你就这样白白等待了十年。”崔宁将信推到她手里,悲悯地道:“事到如今,你还妄想替他担下罪责,与他同生共死,可他是如何待你?他辱骂你,轻视你,殴打你。佘姑娘,值得么?”

冷擎风咬牙切齿:“什么信件?这不是我写的?”发狂般要来抢夺。

芍药被他一撞,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他卷起那些信纸,撕得粉碎,扬头洒了芍药一身,“你这贱婢,与人勾连,还要嫁祸栽赃与我,你以为侯爷会信?”

他状若癫狂,重新扑向桌前,满脸堆笑:“侯爷,您别听这贱婢胡说,我可不曾吩咐她做什么,我……”

崔宁冷笑:“冷爷真真独具慧眼。这些书信,您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曾,就知其中内容是栽赃您吩咐佘姑娘做事?”

冷擎风愣了下,神色慌乱,仍胡乱地找借口:“这……这有什么难猜?侯爷,您别信她,我没有做过,这都……”

“够了!”

一直不曾一语的安锦南,蹙眉喝断了冷擎风的辩解。

他揉揉眉心,负手站起身来。

“冷擎风,不必装疯卖傻。”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无需再辩。便是什么都无,我想你死,你尚有活路?”

冷擎风眸子转了转,喉咙发出粗粗的喘声。他还想抵赖,想辩解什么,安锦南一眼扫来,才勉强闭住了嘴。

安锦南凑近他,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留你们至今,是因我平生不能没有污点。没把柄在手,皇上安敢撒手放我兵权?”

这话用了极低的音量,安锦南的表情云淡风轻,听在冷擎风耳中,却是最可怖的催命咒符。

安锦南敢在他面前说,就定有把握叫他无法泄露出去……

他睁大了眼睛,无边的惶恐令他整个身体不能自抑的发起抖来。

“如今,我回归乡里,离京避世,你们……用不着了。”

他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抬起头来,朝那边的冷雪柔望了一眼。

“就凭此等货色,妄想与我安锦南为妻?凭她愚不可及,凭她肖似冷氏?”

他嗤笑:“冷氏,端柔贤淑,为贵女典范?”

他笑得弯起眼,连连咳嗽了几声。

“出于偏壤小城,身为小吏之女,粗鄙无知,蒲柳之质。淑女?贵妇?可笑之至!”

“听任谗言,乱服禁药,置我安锦南子嗣夭折而亡,你们——”

那笑容倏然冷下去,眸子因痛楚,霎时变得赤红如血。

“该死!”

薄薄的唇间迸出这句,带着咬牙切齿,入骨的恨意。

幼子夭亡的画面,如尺锯般割裂他的头颅。

他闭上眼,冷汗层出。

冷雪柔僵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颤颤的紧了紧交握的双手,泪水涔涔而下。

“姐夫……”这不是真的。

姐夫与姐姐琴瑟和鸣,从无龃龉,是她亲眼所见。

甥儿夭折,分明是意外,与姐姐和冷家何干?

她不信,她不敢信。

听见她的声音,安锦南张开眸子,厌恶地低喝:“崔宁!”

崔宁垂首应“是”,听他用无比冷酷的声音下令:“冷氏借用本侯名头,为祸乡里,雄霸一方,今,本侯亲自彻查清楚,决心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