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新颖再去赚点击量。
新颖的话,只要多转转脑筋,时初还是能够想到的,只是,想到是一回事,找人配合采访难于上青天。
她当时就划掉了最初的方案,揉作一团,扔了。
皓月还悄悄挂在半空。
在渐渐褪色的夜幕中一点一点地丧失了自身的光芒,好在,白昼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它也还能保留轮廓。
小憩过后,时初憋红了脸。
血液倒冲,凉风徐徐下的爱抚,也无济于事,压根降不了温,时初垂着脑袋咬着唇,窘迫极了。
“不……不好意思。”差点咬到舌头。
顿了顿,又倏地想起了正事儿,小动作不断,摩擦地面的脚立刻顿住,她不敢再耽搁。
再耽搁下去,街道上人就多了。
此时,才刚刚四点五十分。
绿叶成阴,簇拥在一块儿。
被露珠挤兑地弯下了腰。
时初从背包里掏出画本,翻开第一页。
慢慢地挪到沈淮年身旁,拽拽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画本递过去,示意他看。
沈淮年垂眸瞥了一眼,眉梢微微挑了挑。
那是她写在纸上的问题。
例如:从事工作多少年?
时初局促地舔了舔唇,轻声问:“等会儿采……采访,我,我就举这个牌子,可以吗?”
她将拍摄的任务交给沈淮年,美其名曰,委以重任。
总有承受不住压力的,露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滚落在地,留了一点湿答答的印记,转瞬,便又消失不见。
沈淮年勾了勾唇,舌尖抵住后槽牙,须臾,嗤嗤地笑出声,黑曜石的瞳仁中闪烁着某样情绪,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夸赞一波,“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时初信以为真,眯了眯眼,甜甜地笑了。
“………”
有点可爱。
沈淮年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觉得自己被萌了一下。
指腹互相摩挲着,带起点点痒意钻到心尖儿上。
可是,即便舍不得,他还是要实话实说。
“你有没有想过……”一字一顿,像已经在磨刀霍霍,就等着把时初凌迟处死了,终于,沈淮年有点不忍地移开眼,眺目远方,“他们也许不识字。”
话音一落,时初懵了,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
更深露重时,早起将杭城打扫干净的环卫工人,亦或是提前将肉包菜包等新鲜做好开始热蒸的早餐店老板……
这些,在其他人尚且睡在梦里,他们却已经开始工作的劳动者,将成为时初的采访对象。
主题自定,她放弃以搞笑作为切入点。
就想做一类更贴切实际的,甚至可以说是草根的。
而且,早起,四下无人,她不至于恐慌到窒息。
她还有画本作为辅助。
只要踏出一步,拍摄完毕,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现在,时初低头不语,侧脸轮廓皱成了一团,刷子似的眼睫轻轻颤着,方才还对完成期中作业有点信心,这会儿就像被针扎过泄了气的皮球。
“啊。”沮丧,沮丧,只有沮丧。
踌躇不前,顾虑良多,期期艾艾。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时初闷着声,急得像被抛入热锅的蚂蚁,憋着气儿缩在原地,手足无措,绝望脸。
好半晌,她咬着牙,横下心,拽拽一旁的沈淮年,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乌漆漆的水眸中藏着央求。
求求你啊,跪下来求求你,帮帮我吧。
把沈淮年当作是足以信赖的伙伴,再不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求求你,离我远点”了。
沈淮年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想的一切,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去,眉梢往上一扬,忽然就起了点坏心思。
一只手插入裤兜,勾了勾唇,像雪中送炭一样,云淡风轻道:“别怕,我帮你。”
果然,时初的眼中盛放了烟花,有惊喜,有感激。
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假装不在意地移开眼,没过几秒,又看过去,两人并排而走,目的明确,往正在打扫大马路的环卫工人那边走去,眼看着就要接近目标了,沈淮年把摄影机交还给时初,“你负责拍,剩下的我来替你完成。”
“后期剪辑我相信会有你自己的声音。”
简而言之,打配合,姑且算是作弊。
静默一瞬。
沈淮年微微侧眸,好整以暇地望着时初。
“不过,不是无偿的。”
时初下意识地想去掏钱包。
或者支付宝微信转账也行。
天将将明,微暗的光线刺破浓雾,驱赶着尘埃。
沈淮年听着大扫把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声响,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叫我一声就行。”
顿了顿,俯身,轻哄,“叫声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