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御剑?御师父!(1 / 2)

骨蜘蛛的食骨咒,恰如其名,人一旦身中此毒,全身骨骼腐化溃烂,皮肉由内至外逐步塌陷,终成一张血肉模糊的无骨皮囊。

而此过程极为慢殆,往往中毒至毒发,并非一瞬之间,也许是数月数年的光景,所以堪称残忍而漫长的抵死折磨。

云徵说此话时,神情淡漠,好像在阐述与他无关的事实。月从心却骇然睁大双眼,他只知当年云徵灵损而亡,却从来不知其缘由复杂至此。

在过往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月从心愧疚至心死,如刀绞般的悔意几乎侵吞他的全部意识——月从心至今仍在认为,云徵当年惨死,与自己的一意孤行脱不开关系。

“你怎知你中的是食骨咒?”不等月从心发问,薛商已率先开口,“明庸杀人的方式千千万,何故偏选择用毒?”

云徵道:“我几时说了,是明庸要杀我?”

薛商冷道:“除去明庸,还能有谁?”

“薛商,你单做了几百年的柜中仙,何曾对神隐山外有过半分了解?”云徵道,“论剑阁以明家为首,背后牵连势力数不胜数。再者无首鬼域,觊觎神剑者比比皆是。”说毕一顿,声线愈发变得沉冷:“当年神陵段家与明庸合谋害死师父,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薛商顿时哑口无言,月从心却抿紧嘴唇,心虚朝后退了一步。

“那又如何?”沉默片刻,薛商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师父死了,守音阁散了,是谁害的都不重要……我们早已失去了反击的力量。”

云徵还待说些什么,薛商却抢先说道:“三师弟隐居仙都,立誓回避外俗。五师弟投奔论剑阁,如今已是明氏走狗。你认为现在,还有意义可言吗?”

云徵闻言一怔,骤然失声道:“你说什么?!”

“一切都晚了,云徵。”薛商摇了摇头,面如死灰,毫无留恋地道,“……你回来得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湖妖腹深处倏地一阵剧烈摇晃。方才薛商吼塌的骨堆如流沙一般,再次朝下凹陷进去,随之而来轰然数道水声,汹涌的湖水自四面八方喷溅而出,顷刻湮没了脚下软厚潮湿的稀泥!

“薛商!”云徵颤声喝道。

月从心一个箭步踏入水中,飞速捞回云徵剑身,一人一剑乘鬼火跃至上空。而湖妖腹中积水已淹过大半幽暗的空间,此刻仍有水流源源不断地冲刷而入,不多时浸没了遍地腐化的尸骨残骸,连带花将暮软塌的皮囊,以及明岩沾满血的身体,一并将湖水染成腥臭的红黑色。

“这哪是什么湖妖……”月从心咳了口血,几番挣扎下来,体力已近耗尽,“商剑用湖泥和人骨堆了座墙,但这玩意儿根本不堪一击,随便折腾几下就能全塌。”

“……”云徵也看出来了。

然此时薛商浸在血水形成的漩涡中,神情麻木而冰冷,周身绕着几圈长链,丝毫没有要挣开的意思。他紧贴花将暮的尸体,一动不动漂在水面,继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倏而一道巨浪掀来,冲垮了薛商最后的支点,他抱着他的花魁公子,似想就此沉入湖底,回归到一个无人能抵达触碰的死亡躯壳里去。

但对于云徵来说,这并非注定的终结。他重回到世上,不是为了重现曾经的死亡——至少在他神识尚在的这段日子里,当初践踏、背叛……乃至摧毁守音阁的那些人,欺师之恨,灭门之仇,哪怕致死也无法轻易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