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么白皙,只是儿时脸上的微胖褪去,现在看着棱角分明,要是他不笑,这张脸确实蒙着一层肃杀之气。他鼻梁高挺,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住,朱唇外朗,秦筝看到这里笑了一下,心道里面藏着一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秦筝还没看够,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差点颠下塌去,马车被急急拉停,温庭云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手按着刀,一手拉着秦筝的手,神色戒备地盯着马车外。
“怎么回事?”
苏耽从外面拉起窗帘,眼神却在四周不住地扫视,“火线拦路,要不是周礼眼尖看见了拉停马车,恐怕两边埋着的□□就引爆了。”
“冲着我来的?”温庭云抓着刀鞘,嘴角一勾,“这没动静,肯定有人要跳出来的,等着割菜吧。”
苏耽点点头,放下帘子。
秦筝听见□□有点心惊,要布置这个陷阱是要耗费功夫的,设下埋伏的人难道连他们今日从国师府出来,会坐马车经过这条路都全部算好了?
见秦筝凝眉琢磨事情,温庭云捏了捏他的手道,“你在车里别出来,也别掀开帘子。”
“我们有多少人?万一对方人多,还不止这一个埋伏,岂非危险重重!”秦筝劝道,“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了我算下他们的实力,若不利于我们先跑为上!”
“不!”温庭云摇摇头,“你别管。一定不要掀开帘子!”
秦筝不解,“为何?我戴着斗篷就是,别人看不到我的脸。”
温庭云摇摇头,“我不想你看见我这样杀人。”他转身从腰间拿出一个金属制的小圆筒,放在秦筝手里,“以防万一,这东西抽掉顶端丝线会爆射毒针,你拿好了。”
他说完对着秦筝笑笑,按着刀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七刀门的旗子迎着风猎猎作响,温庭云故意打着别人招牌掩人耳目,可明知是镖队过境,还用□□来埋伏,定然是不惜毁镖也要置人于死地,说明藏在背后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七刀门的镖车,那只能是冲着人来的了。
温庭云站在车前凝神细听,道路两边的密林有细微的布料擦过树枝的声响,他按兵不动,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
约莫一百来号人藏在里面对着马车虎视眈眈,阵仗可不小啊。
温庭云抬头朗声道,“一百来号人藏着掖着,这么小的地方,各位不挤么?”
无人应答。
温庭云抽出刀,用刀尖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淡淡道,“露面都不敢,无胆鼠辈。既然如此,我也懒得问你们都哪钻出来的,好走不送!”
他话音刚落,暗提内力猛然朝着右手边的树林挥过去一道强劲无比的刀风,枝杈树叶抖三抖簌簌而落,还伴着几声闷哼,林子里藏着的人猝不及防受了这刀风的都内伤不轻,眼看藏着也避免不了一番恶斗,四面八方跳出许多蒙面人来,把温庭云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蒙面人彼此使了个眼色,生怕泄露了身份,硬是一声不吭的就朝着温庭云围殴过去,一时之间刀剑声四起,夹杂着血肉被捅穿和隐忍憋闷的惊呼,秦筝在马车里撩开一个缝隙紧盯着局势。
温庭云出手毫不犹豫,谁离他三尺之内的距离,必然见血,手起刀落间取人性命没有片刻犹疑,寒牙是沉重非常的利器,划在血肉之上这么一刀,不像普通刀剑开个口子就完了,温庭云提着浑厚内力灌注在刀刃上,是连着人经脉骨骼齐齐斩断才罢休。
所以他说不想让秦筝看见自己杀人,因为实在残忍异常,秦筝在帘子后面看得心惊,这人动起刀来,四周就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地狱,完全无法和那个会在自己肩上撒娇要求捏脸的人对上号。
而温庭云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更是印证着秦筝的猜想。
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血腥打杀,甚至在血雨腥风里已经能来去自如,没有怯懦,更没有怜悯,一个个鲜活的性命摆在眼前,好似是被匆忙拼凑起来骨头和血肉,并不能称之为人,他抬手打散一个又一个,就像打烂西瓜一样轻易而无所谓。
秦筝记忆里的苏子卿,并不是这样冷血弑杀之人,是因为那是懵懂年少看不出什么,还是……
还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性情急转直下?
秦筝揪着帘子的手不住得冒汗,一边焦虑,一边估算着人数和这些人的实力,温庭云虽然一马当先刀法吓人,可对方胜在人多,若是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