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锅管他要了一碗......石膏,然后用水搅拌开,倒进了那一锅豆浆中。
前一秒还因为空气中豆浆的香甜味道而惊讶的姜司,在下一秒后已经变得目瞪口呆。
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石膏是可以吃的……还是郭锅只是为了成品好看的样子,在食物里加入了人本不该吃的黑心材料?
姜司不由得再次想起,他刚刚进来前在毡房外见到的景象。
村中近百人都围聚在这一座毡房外,若是他们知道郭锅将这些从来都没听过人可以吃的东西,加到了他们所敬爱的祭司的饮食中去……怕不会有人想得起这一锅的治疗效果,而是直接抄起家伙打进来了吧?
到时候别说郭锅逃不掉,知情不报身为帮凶的他恐怕都难逃一劫。
想到这里,姜司稍稍往前站了站,对郭锅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实话实说。
在这种不确定因素太多的情况下,还是有所隐瞒的好,等郭锅做出的东西如果真起了效果,再作坦白也不算迟。
郭锅不置可否,女祭司的一双眼睛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郭锅几乎没有犹豫,干脆了当的交代了制作方法,“就是将豆子磨成浆,放在锅中炖煮再撇去浮沫后,放入了一碗石膏的水。”
毡房里面,实在是过于寂静了。
站在外面的人们抻着脖子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却见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这样的寂静,令人格外浮躁。
外围的村民嚷嚷起来,“酋长,别磨蹭了!我们现在进去把那人抓出来,直接上火烤了他!”
酋长深深皱着眉,他抬头望了望天,虽然天上的太阳至今为止,还没有完全到达昨天的那个位置,但离约定的期限已经所剩无几。
郭锅昨天一天在外面到处乱转,什么都没能拿出来,指望他一晚上神奇的做出什么能把妻子病治好的东西……说实话,除非是神迹,否则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是该信守承诺,等待时间再执行处罚,还是应该听进他子民的进言和顾虑,现在就进去把他妻子亲口预言的灾祸之人抓出来,用烈火洗涤他身上的罪孽?
“再放任那个灾厄之人与祭司大人单独相处下去,祭司大人的病会更加严重的!酋长,别犹豫了,让我现在就冲进去杀了他!”
从人群中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这句话,得到了人群的轰然响应,酋长的内心也猛地跳了跳,倏的一下抬起了头。
不知何时,有人无声的站在了毡房的另一侧,他衣着单薄却没有被冷风吹得瑟缩,近在咫尺的哗然喧闹,都没能让他手中的动作停下一瞬。
或许是因为毡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紧闭的帘门上,是以那对双胞胎刚刚玩的刀和木头,在消失后都无人察觉。
灾厄之人?
金发的男人听到了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微笑,听到这样不祥的词汇,他似乎很是高兴。如果不是与他几步之外还围着那么多的人,他几乎高兴得要吹起口哨了。
他手中拿着刀,在心里无声的哼着小调,将手中的木头削成尖锐得足以刺破人类皮肉的小箭,然后放在手边。
毡房内,在郭锅说出“石膏水”后,陷入了一片寂静。
女祭司甚至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特意叫姜司翻译了一遍,姜司将“石膏”忐忑的说出口,很久后,毡房中的那个女孩才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你居然让我们的祭司大人吃这种肮脏的东西!还说什么可以治好大人的病,果然都是骗人的吧?”
门外村民们喧闹的声音愈发鼎沸,“烧死他”的呼声在毡房内都已经清晰可闻,那女孩瞬间就蹿到了帘门边,大声道:“我现在就叫人进来,把这个无耻的灾厄之人带出去杀死!”
“等等。”祭司大人阻止了女孩的动作,她看着郭锅,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
郭锅眼神中有着如海洋一般的温柔和宽容,似乎被女孩这样指责,他也没有觉得被真正的冒犯。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过匪夷所思闻,是以对所有的质疑都报以理解和包容。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依然用自己真挚的笑容,在鼓励着女祭司吃一口试试。
这样云淡风轻的处变不惊,让女祭司在一瞬间,对郭锅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她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缓缓开口问道:“我承认你做的‘火锅’看起来很漂亮,或许吃起来味道也会很不错。但我在吃之前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认为用石膏这种东西,能治好我的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