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将死后我成了黑莲花》

文大茶娓娓

20210105

寒风乍起,黑云蔽月,携着闷雷轰隆声翻涌而来。

屋内的光时明时暗,烛火噼啪一闪,将灭之时,一抹纤丽的人影缓缓走来,指尖一掐灵咒,烛光往上一蹿,屋内更亮几分。

“下雨了。”

谢姮抬手关好窗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顺势拿了架子上的一件玄黑描金披风,绕过屏风,走到书桌前,将披风罩在白衣男子肩头,“天冷,记得添衣。”

她的嗓音温温软软,语气熟稔自然,仿佛这句话,已说过无数次。

正在写字的谢涔之笔尖一顿,闻声抬头。

这一抬头,便露出了携霜带雪的隽秀眉眼,薄唇挺鼻,长眉入鬓,眉下一对狭长的眼,深不见底。

近乎湿冷的水汽从地底漫上来,给眉宇间染上三分清寒。

抬手搁下手中文书,谢涔之冷淡问“她跪了多久了?”

这个她,自是指还在外面罚跪的江音宁。

谢姮低头给他系披风的指尖,微微一顿。

昨夜,谢涔之的小师妹江音宁突然孤身闯入藏云宗禁地,险些放出禁地中镇压的邪魔,所幸谢姮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江音宁一命。

等谢涔之亲自赶来时,几只狂暴的邪魔已被谢姮斩杀。

谢姮灵力耗尽,唇角咳出了血,而江音宁却呆呆地站在她身后,被她护得毫发无伤。

江音宁小脸惨白,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然后她慌乱地便朝谢涔之奔了过去,小手握住了男人洁白的衣袍,才哀哀叫了一声“师兄”,便软软倒了下去。

她倒在了谢涔之的怀里。

谢姮满身是妖魔的血,半跪在地,紧紧盯着这刺眼的一幕,握剑的手用力缩紧,指节咯咯作响,青筋乍起。

但很快。

谢姮想起自己是谁。

她是谢涔之的未婚妻。

但未婚妻与道侣,是有区别的。

她于涔之,可以是朋友、伙伴、知己、下属,纵使全天下人都觉得他们相配,她也明白,他们……非两心相许。

不是爱人。

这已是她能争取来的,唯一伴在他身边的机会。

掌心逐渐放松,谢姮终于放下了剑,垂了眸子,低了头,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她什么都没多说,便直接回去沐浴更衣。

沐浴时,身边伺候的侍女还在打抱不平。

“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又刚好打得过那些邪魔,这才救了她,她现在早就死了。我真是不明白,擅闯禁地,按照戒律是要入苦牢受罚的,君上向来公正无私,怎么就独独免了她的处罚!”

“若让我说,您就应该让她被邪魔吞噬,作茧自缚才好!您就是太为君上着想了,除了君上,旁的事您都不管管。”

谢姮将脖颈以下浸泡在热水里,闭目调息吐纳,一言不发。

她们说的不错。

除了谢姮和陵山君,以及加固封印的几位尊使,凡擅闯藏云宗禁地之人,必入苦牢受刑。

一般的弟子入了苦牢,必会丢了大半条命,甚至动摇修炼根基。也正是因为如此严苛的惩戒,藏云宗上下,几乎无人敢靠近禁地半分。

但,江音宁被姑息了。

因为她与旁人不同。

江音宁的父亲,当年乃是藏云宗的长老,为救谢涔之的父亲、藏云宗前宗主而死。

江音宁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师妹,突然遭遇丧父之痛,孤苦无依,因伤心过度,落下了病根,前宗主对之有愧,便将她养在身边,溺爱呵护。

过了几年,江音宁早已合离的母亲便亲自来了藏云宗,将江音宁带去了蓬莱仙岛久居。

再过几年,谢姮拜入藏云宗,从藉藉无名的女弟子,到如今的身份地位。

这个时候,江音宁却回来了。

谢姮听说过她。

她与谢涔之是青梅竹马。

亦是所有人疼爱的小师妹。

呵护备至,便养得娇气可爱,半点苦也吃不得。

分别数年,如今刚回藏云宗,却要被关入苦牢,是谁都不忍心的。

按照谢涔之铁面无私、冷酷果决的作风,不管犯错之人是谁,又有何种缘由,也定不会姑息分毫,可他偏偏就放过了江音宁。

谢姮随后听说,江音宁醒来之后大哭一场,委屈不已,声称是听说谢涔之除魔受伤,又听说禁地中有治伤的珍稀灵草,这才贸然误入禁地。

她说是为了谢涔之,所有人都信。

——“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偶有顽劣之处,却也懂得分寸,没什么坏心,想必她的确是为了君上才会闯禁地,既然如此,苦牢的惩罚,对她来说太重了。”

连最不近人情的右尊使殷晗,都这么跟谢姮说。

谢姮当时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闻言只微笑说“此事你们定夺便好。”

谢姮照例去无汲殿找谢涔之。

后来,江音宁得知自己不必去苦牢受罚,反倒觉得是自己拖累谢涔之,让谢涔之无法秉公执法,丧失威信,于是想自裁谢罪,被几位师兄劝说之后,又跪在了殿外,说要以此惩罚自己。

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至始至终,男人眉眼冷漠,坐在案前看东陵十三城送来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