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烛火有些暗,明明灭灭的模糊字迹,江停云怕沈雁秋看不清,起来要换上崭新的烛火,他轻轻的挪动着身体,好似不想让沈雁秋察觉,沈雁秋轻叹气,摁下他道:“我来罢,你好好坐着。”
江停云凝望赤脚下地的人,看她走到床边染上一盏烛火,她的眉眼在烛火中有些陌生,江停云无端不安起来,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她刚坐回床上,他就将人揽在怀中,她问:“我不过刚离开一息的功夫,你就这么想我了么?”
江停云拥着她,温柔的双眸一眨不眨,低声道:“如果雁秋愿意,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身边。”
沈雁秋一怔,抬眸瞧他,他神色认真专注,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她展然一笑,低头把书在腿上铺开,又指着字慢慢念着,全然没注意身边人黯淡下来的眉眼。
武当派与昆山派一前一后抵达沈家,沈雁秋将人安置下来。陈溪昱神色闷闷,心不在焉,沈雁秋便问起缘由,听陈溪昱道:“掌门近日四肢无力,卧病在床,我担心掌门……掌门他有个什么不测,还望沈庄主海涵。”
程明礼啊的一声,忙道:“等风烟谷一事了解,我随陈道长一起回武当拜见张真人。”
沈雁秋心照不宣道:“陈道长百忙中愿抽空来沈家一趟,雁秋感激不尽,届时此事了结,也随你们一同前往。”
陈溪昱叹一口气,点头后又开始神游天外,多半是想着张真人去了。
程明礼道:“沈庄主,潜入沈家窃取宝物的是风烟谷哪一位?”
沈雁秋一顿,眉色染上愁意,叹道:“程掌门还记不记得,我膝下曾有一名弟子,名唤谢星河。”
程明礼点头道:“记得记得,就是上回打得楚湘节节败退,最后跳崖的那位谢少…谢星河。”
沈雁秋道:“只可惜他误入歧途,丑恶心思蛰伏许久,竟然想要窃取沈家秘宝,我别无他法,只得依照门规,将他杀了,但他相伴我许久,我实在不忍心,并未下死手,将他丢去荒郊野岭,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数了……岂料他真的命数未尽,被风烟谷收入门下。他对我怀恨在心,在天悲陵中几次对我赶尽杀绝,都叫我逃了过去,我有几次机会都能杀他,一想到他曾是我徒儿……我便……我便不忍下手。”她泫然欲泣,真真伤心欲绝,程明礼长叹道:“人心易变。沈庄主莫要再伤心了,就当没这个徒儿好了。”
陈溪昱听得认真,他道:“这次来窃取沈家秘宝的就是这位谢星河了?”
沈雁秋道:“不错,正是那位孽徒。这次他被我捉住时,我本想斩草除根,不再留情,可他又唤我师父,我真是下不了手,只将他关在牢中。但他背后定有人蛊惑,否则谢星河绝不会变成这样,我可以对谢星河手下留情,却不会放过那群魔教中人。”
程明礼道:“沈庄主,你的意思是,几年前谢星河就受到风烟谷的蛊惑?”
沈雁秋摇头道:“这我也不能轻易下定论,但这次确实如此。还望两位助我一臂之力,不然依照魔教中人狡猾奸诈的性子,我怕也着了他们的道。”
程明礼道:“沈庄主,你且放心,我们昆山派定然鼎力相助。”
陈溪昱却道:“我曾与风烟谷中人相处过一段时日,他们言谈举止甚为得体从容,实在不像奸诈之人。沈庄主,能不能让我们二人去见见谢星河?”
沈雁秋言辞恳切道:“他挣扎的太厉害,我只好喂他吃一些药,让他整日昏迷。陈道长请放心,等魔教到来那日,我会将谢星河捉上来,让他亲口承认此事。”她面不红心不跳的说谎,倒真骗了两人去,唯独站在一侧的李尽风摇摇头。
李尽风对沈雁秋的做派十分不喜,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心中默默对谢星河道歉。这次听闻谢星河被沈雁秋关在地牢,他几次想下地牢看望谢星河,统统都被沈雁秋拒绝,次数多了,沈雁秋有些不耐,李尽风就不好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