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番外二:前世离苦-游思行(1 / 2)

游思行出征了,这一次去齐凉.与往常不同,这一次,他的心里有了牵挂.德阳湿漉漉的眼睛像长在他的心头一般,无时无刻不惦记她.

这一路到了齐凉,才发觉离开齐凉那么久,齐凉城的布防被破了.他心急如焚,日日奔忙在边境线,好不容易将局势扭转一些,朝廷千里疾书,塞外告急.

游将军手下再无可用之人,何况自己此时已赶不去塞外,竟然束手无策.这一日从西线归来,疲惫至极,去小酒馆小酌.那个叫华裳的姑娘看到他,眼里的欣喜藏不住.游思行不大懂男女之情,只当她是看到故人,高兴而已.

他与张元朗坐在桌上,酒过三巡,有些微熏,起身放下银子准备离开之时,身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在游思行与人缠斗之时,华裳替他挡住了直接刺像他胸口的刀.

游思行抱着浑身是血的华裳,轻声问她:“你可有什么夙愿?”

华裳眼泪磅礴而出,嘴唇动了动,说的是:嫁你.

游思行想起德阳,他临行前答应娶她.而眼前这个女子,把性命给了自己.他双手颤抖着点了点头.对不起,德阳.

华裳九死一生,待她完全恢复,已是转了年.但她也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气,伤口就奇痒无比.但她从不叫苦.在游思行身旁从不多话,对游思行亦没有奢求.

游思行对她,只有感激之情.是那一日,游思行战场上深受重伤,华裳不眠不休照料他直至痊愈.仍是不求分毫.游思行动摇了.

终于动身回了京城,在进城前一刻,华裳突然拉住他的手:“将军,华裳初次来京城,还望将军在人前给华裳颜面.他日如何,华裳不求.”她只这一个要求,游思行怎能不答应?

远远的看到德阳站在城墙之上迎接他,游思行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好在来日方长,那满腹的话总有机会说与你听.

华裳在轿内轻声唤他的名字,游思行顿了一顿,伸出手,把华裳扶下轿.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叹声,华裳美貌天下无双,这一刻突兀的出现在世人眼中,令整个京城窒息了一瞬.与京城一同窒息的,还有德阳.游思行看到德阳的脸,由晴至阴.

刚到府上,便看到府内堆的密信,都在斥德阳失德.他觉得可笑,烧掉那些密信.那个晚上游思行安顿好便去找德阳,今日没有说完的话,一定要说完.却远远的,看到德阳送一个戏子出门,她的头搭在戏子的肩上,形态亲昵.游思行忽然想起那些信,转身离开.

也是那个夜晚,德阳来将军府找他.游思行问她:“愿意做小吗?”问出这句的时候心中痛了一下,多少有些怪德阳没有好好等他.德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看到他身后的华裳.冷笑了声.

游思行想起长公主府外德阳的情态,心中不免郁结,回身看华裳的时候,目光便柔了几分.

目送德阳离开将军府,华裳的手还在他掌心里.整个人靠将上来,游思行不着痕迹的躲过.

下一日去复职,白慕和肖也不好好议政,竟关心起他的婚事,说他昨日带回了一个绝色女子已轰动京城,此时若是将长公主指给将军,日后长公主怕是会遭嗤笑,不如直接娶了那女子,以平民意.游思行看着练溪川,此刻的皇上已是疲惫至极,边疆战事告紧,大齐除了自己再无可用的将军,心念动了几动,咬着牙点头应承了下来.才不过短短一年,自己的后半生就这么定了.与其让德阳苦等,不如就此了断.好在她是德阳,只要她愿意,大齐的好男儿任她选.即便这样想着,还是心痛不已.

大婚之夜他醉了,醉的一塌糊涂.张元朗驾着马车带他到了公主府,他看到一个身着戏服的男子下了轿...他呆呆的看着许久,长公主府的门开了又关,吱呀呀的声音响在游思行心上,终其一生,无法消散.

再见到德阳的时候,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大红的衣裙,艳丽的妆容,从游思行身旁走过的时候,轻声问他:“大将军看本公主的容貌,比起你的妻子来如何?”游思行的心痛了又痛.欲从德阳身旁走过,却被德阳挡在面前.

“大将军还没回答我,比起你的妻子来如何?”

游思行心一狠,对她说道:“长公主美艳高贵,华裳自然不及.但末将心里有她,足够.”说罢看向德阳,眼神有多坦荡,内心就有多少掩藏.

德阳多少有几分黯然,然而她与游思行,已经真的错过了.很多话不能再问了,她朝游思行点点头:“既是如此,本公主愿将军与夫人白头偕老.”

游思行看着德阳与自己擦身,双手紧紧攥着拳,生怕自己忍不住去抱她.

他大婚第五日,便请战去塞外.塞外这一年打的凶,大齐节节败退.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一路打到京城.国不能亡.

这一路风一程,雪一程.到了塞外,人已经被风沙打的不成样子.华裳的家书一封又一封,多半说些无关痛痒.有时会在家书中提到德阳:“长公主养了一个面首,整日带着面首在京城闲逛.”又有一次提到:“后宫宫宴,太后无意间说起长公主有孕了,闹出了笑话.让太医偷偷帮忙打了胎.”这些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游思行的心上,从此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与德阳有关的消息.华裳的家书干脆便不看了,只偶尔送去一封,报个平安.

大辽与大凉不同.大辽人各个人高马大,凶猛异常,打起仗来十分血腥.游思行不敢与他们正面对垒,就打散了队伍进了山.这一进山,想出来就难了.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两年后,塞外战事已平,两国下了停战书.游思行带着人往京城走,却赶上一场恶疾.游思行几乎丧了命,昏迷之间竟梦到了德阳.他已两年没有想起她,此时再想她,想的竟是该问问她,当年为何不等他.原来心里一直不甘.

这一病,又耽搁了大半年.到了京城之时,已是夏日暮色将晚.京城像换了样子,在夕阳的笼罩之下,更显破败不堪.一个身着鹅黄对襟裙的女子与一个高挑的男子停在街边,去看一个阿婆卖的花.

那个阿婆的花篮里装了满满一篮夏花,灿烂无比.那女子拿起一支别在自己耳旁,而后笑着与身旁的男子说些什么.那男子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弯腰抱起那一篮花.

游思行以为自己不会痛了.然而这一刻,还是痛了.三年来刻意忽略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与别人一起.

德阳终于看到了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与那男子耳语了两句,款款向他走来.

“大将军回来了?”她的语调不似三年前活泼,整个人似是没了一些棱角.

游思行弯下身给她请安:“见过长公主.”

“起来说话吧!”德阳让他起来说话,然而二人却陷入了沉默.

游思行叹了口气问她:“长公主近来安好?”

“尚可.”

游思行听她说尚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疤.“你受伤了?”

“小伤.无碍.”怎么能算小伤,多少次九死一生,最重的那次,后背被豁了长长一道.直至现在,肉还翻着,狰狞异常.然而这些该如何与她说呢,她会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