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道士也喝酒?”林萧问,他终于不大像吴疆了,他现在是林萧。
“喝酒,为什么不喝。”道士说,他一脸风淡云轻。
“好,你说得对,道士喝酒没什么奇怪的。”林萧笑了,他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冲着道士的方向举了举。
“我不用葫芦喝酒,我用栎树木。”道士拿出自己的木酒杯。
“栎树的味道并不好。”
“是不好,可见《庄子.人间世》,栎树最为动心。”
林萧把自己的葫芦收起来了,他的眼神亮如繁星,他兴奋的要命,楚韧给了那眼神一个特写。他明白,吴疆不仅是入戏了,他是真的好奇,栎树有哪里好,它比葫芦美妙吗?栎树不是比葫芦还招虫子吗?它又不会结果,栎树好在哪儿?他是个学植物的,可他说不上来,他只知道每一种植物都极美妙,可怎会有人把栎树当成唯一挚爱呢。
“《庄子.人间世》?”他问。
“人间世有一棵栎树,他是栎社,作为神社象征的栎树。其大蔽数千里,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舟者旁十数……他大而无用。”
“大而无用,你是道士。”
“我是,我喝酒。”
“我也喝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照不宣。
“好,卡。”楚韧喊了一句,这一幕就算拍完了。
说实话,拍的还行,就是有的地方现场收音收的不是很好。吴疆演的还行,楚韧看着那个还在原地站着问道士关于栎社故事的人,不由得笑了笑,按照这个进度,哪怕曲清景不来,他也不太担心了。吴疆很让他意外,真不愧是他家狗子找的人。
“导演,我演的怎么样啊。”吴疆跑过来问。
“还行吧,等下跟人再拍几场,你有的地方还是太僵硬了,收音也收的有点问题。你看最后那段,你说‘我也喝酒’时语气太急促了,等下改改。”楚韧调出录像给他看。
“嗯,知道了。”吴疆说,他看着录像的眼神竟然还挺认真。
“我听说你之前是干环卫的?”楚韧突然对此有了兴趣,按说吴疆这种人对拍电影应该没什么热情啊,他不是该好好和他那些花花草草待在一起吗。
“嗯,刚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一跟你说拍电影你就同意了。”
“为了钱呗,养花花草草的可费钱了。以前我开一个花店,但是人们都喜欢那些只能开出花来的花,他们不知道有些绿叶植物人家不开花,可人家也叫花。”他一脸无奈。
楚韧听着他一口一个花花的,有点儿懵,“你到底喜欢什么植物?”
“树,我就喜欢树,但是长得矮的绿叶植物不能叫树只能叫花,我也爱他们。我对只会开花不长绿叶的不感兴趣,对多肉也不感兴趣。”
“那你以前的花店干的怎么样?”楚韧隐约觉得照吴疆这脾气,花店的营业好不了。
“嗯,不怎么样,他们喜欢会开花的花,不喜欢只长绿叶的花。可我不喜欢啊。所以我宁愿没事把花店关喽去打工,也不愿意去奉和他们。”
“会开花的就那么不招你喜欢?”楚韧不解。
“开花的不好打理,我喜欢生命力强的东西,招人疼,就像你家狗子那样的。”
楚韧的脸一下就黑了,“你还想着我家狗子!你小心我揍你。”
“不算是想着,我就是说下。我还得好好拍完你这戏,拿到钱给我那些植物花呢,哪有空想你家狗。”吴疆挺无奈的,楚韧这货,一提狗子就吹鼻子瞪眼的。
“你看你演戏的天分可比干导演强多了,你不还是当导演不演戏。会开花的比不会开花的值钱,可我不喜欢啊,我养花又不是为了挣钱,我是图心里一乐。就像你不喜欢干演员,而是当导演,人总是要为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嘛。”
楚韧不说话了,他发现吴疆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