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2 / 2)

妖兽卧地,一张人脸扭曲到恐怖,细白的皮肤近乎绷裂。任宁儿身形瞬移,嫉妒而怨恨:“用神器算什么本事,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能接我几招!”凶爪直奔晏致而去。

岁秋凶叱一声,疾飞跟上,银索瞬间出手。

任宁儿旋身避过,嘴巴不饶人:“手下败将也敢如此嚣张!”

岁秋与她短兵相接,又是上百招拆解,匕首与银索碰撞缠绕,空气中真气流动,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纪连翘干咳了两声,在满山的飞沙中护住眼睛。

淮南紧紧搂住纪连翘的腰,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往空中拽。他个子纤细清瘦,要不是抱着纪连翘,怕是已经飞上天了。

谢斩肩上的黑剑不断发出争鸣之声,仿佛十分兴奋。然而谢斩却一言不发,冷如霜寒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数息过后,他们这一片风雷渐止,平静了下来。

纪连翘咳了数下,意识到他们这方寸之地与外面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你怎么不出手?”

按晏致的说法,风息功力在晏致之上,而比之谢斩又略逊一筹,他该是出去破局的那一个才对,怎么也看起热闹来了?莫非是为了保护他和淮南才不好走开?纪连翘脸色微变。他们果然拖了后腿。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谢斩便冷冷道:“不要自作多情。”

“…………”

他锐利的双眼微眯,紧紧盯着任宁儿。少女的衣袂在空中翻飞,白面玉狐的纹样时隐时现。

不是不出手,是不能出手。

纪连翘注意到他双手几乎是紧绷的。

鲸落上空,紫气翻涌,黑云欲摧,蛇形闪电如有实质般劈开大地。妖兽在这强压之下不断翻滚,一双人类的眼睛里迸出非人的怨毒和仇恨,晏致却仿若不见。

他双目微阖,居高临下,如神祗般俯瞰一切,口中诵声不断,每个字都化为肉眼可见的金印环绕于“鲸落”的风暴周身。

纪连翘明白了,这鲸落虽然威力无比,但需要施术之人一直保持捏诀状态不可打断,而且看晏致越来越苍白的脸,想必对灵力也有很高的要求。如此说来,要用鲸落,必得有人护阵才行。

念及此,纪连翘立刻看向岁秋。

岁秋与妖邪少女缠斗一块,一时难分上下。谢斩却面色凝重,因为岁秋显然气息湍急且疲于拆招补招,完全打不出她那锐利霸道的近身风格了,而那任宁儿右手怪力无穷,左手一柄匕首刁钻霸道,很难对付。

果然,眨眼之间情势生变,任宁儿右手突袭,闪电之间贯穿了岁秋的肩膀!

岁秋闷哼一声,任宁儿兽般的长甲尽数没于她皮肉之下,眼看便要戳出一个五指洞,她右手的银索却趁势疾缠而上,蛇一般地绞紧!下一秒,空中血雾爆散,一截断臂摔入尘土!

任宁儿抱着残臂狼狈退开,而岁秋右肩五个血窟窿皮肉尽翻。

任宁儿眼神阴鸷:“岁护是个狠人,不过……”

她还没说完岁秋便已脸色剧变,右肩之下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几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肩而出。

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岁秋如风筝般跌落。

纪连翘:“快救她!”

话音刚落,谢斩飞至半空,单手搂住岁秋。

谢斩在她肩头疾点数下封住心脉,继而手掌运劲,将一股极其霸道灼热之力渡入岁秋体内。

岁秋被冲击得痛苦挣扎,谢斩却沉声道:“别动,忍着。”

岁秋动动嘴唇。

“闭嘴。”

“……”

什么人啊。

“胭脂虫入体,岁护等着做我下一具傀儡吧。”任宁儿蹲在一棵焰树枝头,捂着不住流血的断臂,神态却有着一种残忍的轻松。

她本想解决了岁秋后去攻击晏致,但现已断手,大势已去,那半魔妖兽眼看着是保不住了。

这秋怡爱恨皆很强烈,本是炼魔的最佳容器,可惜那晚紧要关头竟被风息探到,令她不得已提前召唤出了半成品,活活浪费了精心布好的局。

也罢。

任宁儿狠狠剜了一眼晏致,对那痛苦哀嚎的妖兽半点怜悯也无,笑道:“晏道长与我颇有缘分,这妓/女便送你纪念吧。他日道长如果为情所困为爱所伤,记得这炼魔之术,可是能得到很多乐子的。”

说罢衣袖一摆,娇笑三声,凭空消失了。

纪连翘见任宁儿已走,便冲出了结界:“她怎么样?”

谢斩闻言抬头,却是脸色瞬变,断然喝道:“回去!”

一道暗器破风而来,任宁儿去而复返,笑音妩媚邪性:“南儿姐姐这么着急出来送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纪连翘的身体反应根本跟不上意识,躲避不及,只感到当胸一阵掌风,整个人被推得飘至半空后退——是谢斩!

谢斩这一掌几乎要把他胸拍碎,但还是晚了一步——任宁儿的暗器擦过纪连翘脸颊,将他划出一道血痕。

血液飙出,一道白影重重摔入泥里。

纪连翘重咳几声,感觉肺都裂了。

妈的谢斩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杀他。

这感觉还不如被任宁儿戳一刀。

然而任宁儿和谢斩却是双双脸色剧变。

任宁儿后退一步,又跌一步,指着纪连翘,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你!是你!公、公、公子……”

她张口念了几个“公子”,后一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不是好像。

任宁儿面色由惊恐的雪白涨至酱红,双目剧突红舌外吐,活活一副要被人掐死的样子。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

“是你……”

她看向谢斩,眼神混杂着震惊嫉恨和恐惧,从喉咙里挤出:“你也在……”

下一秒,咔嚓一声,任宁儿颈骨尽断。

她姣好的面庞恐怖地扭曲着,双目圆睁,至死都在为某件事而震惊。

可是从始至终,她所在的方位一直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那只折断她脖子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岁秋眼眸微沉。

玫瑰堂八大护法,现世人界最强战力。

让她狼狈落败的强敌,眨眼间可笑地死了。

她看向为他疗伤的谢斩——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