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玉姝小命堪危,火居道士脚下一个踉跄,刺空了。
他吃痛的从地上撑起,发现地上堆满了各种障碍,刚才绊倒他的就是一个青瓷茶壶。
火居道士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地上大大小小的东西。心道这个妖怪好生狡猾,竟能在地上摆这么多的暗器,怕是早有准备等着他来呢。
预期的痛感没有到来,玉姝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尖尖的法剑离她只有三公分远。
“啊!你个臭道士,我和你无冤无仇,一见面你就要我的命,接招吧!”玉姝往后一缩,避开了法剑,趁着他摔倒,咬了一口碎牙,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既然正紧的逃命之术她不会,她就使一些她会的吧!
火居道士一抬头,铺天盖地的暗器向他袭来。来不及掏袖中的符咒,他紧急侧身往旁边一滚,直撞上一边的红木花几,上面的大御瓷器因碰撞的缘故左右晃动,摇摇欲坠。火居道士连忙出手稳住,刚松下一口气,一转头迎面而来的是飞到眼前的暗器。
数十发十两重的大银瞬间把他砸懵了,还有两块砸到了他的鼻梁,鼻子一酸,两道鼻血直涌而下。
是钱财为粪土的火居道士估计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粪土砸的够呛。
“这叫有招胜无招,叫你得瑟,砸不死你!”玉姝看他两眼冒星,心中十分解气,还有些小得意。看!多少厉害的妖精被他们抓了去,她一出手就干掉了一个,要是她好好修炼那还得了!
此地危险不易久待,玉姝趁他没恢复过来意识,一跃而起一屁股坐在他的胸上,火居道士嘴角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迹,昏死过去。
她怕给人坐死了,只用了半个原身的重量,没想到这么不经坐。
“狡,我们撤!”时间紧急,她怕他随时醒过来,往角落吼道。该死的家伙,每次饭还没到门口它就能辨认出吃的菜品,臭道士来了它倒闻不出了,看着她被欺负也不知道出来帮个忙!
狡去隔壁找大花求安慰自然不可能听见她的呼喊,玉姝在门口等不来它,一口气冲进屋子,才发现它的窝里空空如也。
玉姝低声咒骂了一句,喝的一声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力气向着被围的紧紧的院门撞去。
守在门口的晏老爷被撞门而出的人撞了个正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轰的一声,紧接着撞翻在地满眼金星。
守在外面的小厮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一时愣住,连把晏老爷扶起来都忘记了。他家老爷请来的是九南山抓妖能力数一数二的火居道士,丧生在他手下的妖怪多不计其数,只要被他盯上,鲜有能够逃脱的了的。老爷让他们守在外面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们心里早就笃定如果有妖怪火居道士一个人就能搞定,根本用不上他们。
晏老爷被小厮七手八脚的扶起来,吃痛的捂着后脑勺,指指被大力撞开还在摆动的木门,“呲,进……进去看看。”
隔壁栏杆某处,埋在大花长毛里的狡突然抬起了头,它感觉刚才有人在叫它?错觉吧。它犹豫的将脑袋搁回去,舒服的蹭了蹭。不过晏府今天很吵啊,是有热闹的事情发生吗?
过了一会,狡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离开温暖柔软的枕头,从狗洞钻了回去看热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狡躲在草丛里听见外面的小厮丫鬟正议论纷纷,议论的对象正是它的主子玉姝。
“起初我还不信玉姝姑娘是妖精,不过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了。”
“是啊,要是普通人谁能将火居道士伤成那样,额头肿了两三个大包呢,刚才他出来的时候我看着还蛮有喜感的,年纪再老一点都可以直接当年画里的寿仙了。”
“菩萨保佑,知人知面不知心,妖精长这么无良的模样怎么行呢,等空了我要去求两张道符放在身上求个安心。”
“顺便给我带两张。”
“我也要。”
“……”
在草丛中的狡听的一身冷汗,它的老娘亲啊,熊猫精竟然暴露了!现在正在被什么劳子道士追杀?!以她鸡肋的法术她岂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狡转头就跑,小身子像被弹弓弹开的石子,嗖的一下从小洞里窜了出去,直奔大街。它救不了玉姝,但是晏憷肯定可以。只要它速度够快,能在她被抓到之前赶过去!
狡气喘吁吁钻进郡南府的时候晏憷正被拉着喝酒。周围都是年岁差不多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公子,对他大难不死的经历十分感兴趣,缠着要他讲在林峰山的事情。
“汪!”狡看见被一群公子哥围坐着着冷着一张脸的晏憷,从来没觉得这么亲切过。仰天长汪,飞身扑了上去。
晏憷心中不耐,满脑子都是玉姝见到国师的热乎样,还有在他走之后她竟还返回去找那个男人,他们私底下一定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见过!
想想就气的他胸疼!
气短胸闷的男人在人烟喧嚣处默默的吃着暗醋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下一刻一个小身影窜了过来。
盯睛一看,是崽崽!
晏憷立刻抬头往门方向望去,粉红丫鬟熙熙攘攘其中并没有他想见到的身影。
“汪!”往哪里看呐兄弟!只有它来了好不好!狡心中焦急,又不好直言开口,冒着被踹开的风险,一口咬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往外拉。
周围的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对着小家伙指指点点,好奇的观望。
“云青,这是你家的狗吗?”云青是晏憷的字,周围一紫衣公子问道。他是晏府隔壁家督察院左督御史的二公子,朱听南,字令植。
“令植看错了吧,这哪是狗啊,头上长着两只角呢。”旁边的蓝衣指着它头上两个小小的角反驳道。
“……”
晏憷此刻没心情回答他们,崽崽看起来很不安,咬着他的衣服好像想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的心脏蓦然突突突跳的飞快,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落下手里的酒杯,顾不上礼节,起身道了一句告辞便急忙转身离去。
狡看他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松开了口,转头跑在前面,灵敏的在街上的人群脚下穿梭。
晏憷眼神紧紧盯着前面的小身影,眉头皱成了死结。崽崽自过来后一直呆在玉姝身边,它一直很通人性,它现在这么着急找他,肯定是玉姝出事情了!难道是上次害他的人再次出手了?上次的事情连他都防不胜防,事情做的更是蛛丝马迹没有……
他越想一分,脸色越难看一分,他强压下去内心的担忧,脚下又快了几分。
晏憷的突然离桌,让酒桌上的公子哥面面相觑。
“云青今天怎么这么着急走?才喝了几杯就这么着急走了,以后娶了娘子还不被管的死死的。”之前把狡认作狗的紫衣公子第一个站起来缓和气氛。
“说到这个云青这次不是带了个姑娘回来,向来不近女色的晏家公子可是第一次带女子回家,我看离好事也不远咯。”一个公子擎着酒杯,看好戏的眼神。
“哎,那个姑娘是云青的救命恩人,当时云青从山上掉下去就是她给捡回去的。我还听说那姑娘可不一般,从小一人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和群狼孤虎作伴,不至于茹毛饮血,但基本上逮到啥吃啥,晏家怎么会让这种女子进府。”另一个不同意,说出自己的看法。
“怎么不可能,她可是救了云青,晏府的未来的主子。当时晏老夫人拿出一盘子的金子要送给她,她一个铜板都没收,那些钱可以够她花上三辈子的了,她为什么不要?可不是想要晏府欠着她的情,以后进晏府容易些嘛。”
“……”
在座的世家公子对晏憷带回来的女人越谈论越好奇,甚至差点要组团去一睹真容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想要出来醒酒的国师大人听到他们的谈论内容,停下了脚步。
晏憷带回来的女人,不就是那只熊猫精嘛。
上一刻还在谈笑的公子们,下一刻正襟危坐,如同面对要抽背的夫子一般。国师大人不仅是他们父辈敬重的对象,也是他们心中无坚不摧的偶像。
“国师大人好!”少年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鞠躬问候。
“不必如此拘紧,都坐下吧。”扈青竹面上不显,心中还是很受用的,笑眯眯的示意他们坐下,“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晏家失踪大半年突然回来的晏家公子?他今天没来吗,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们见国师大人坐下后,才纷纷落坐。
“回国师大人的话,我们刚才的确在谈论云青。刚才他坐在这喝酒,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狗,然后他就突然变了脸色冲了出去。”在国师大人面前,他们可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调笑,简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小狗?”他记得熊猫精旁边跟了一只狡,模样与狗相似。
“蒽,说是狗又有点不像,它头上长着两只角,身上是豹子的花纹,不过叫起来和狗一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动物。”
那的确是神兽狡了,它跑过来后晏憷就冲了出去,怕不是熊猫精那出了问题它过来找外援的吧。
“哦,我就是好奇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扈青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少年们的疑惑,他开口解释道。
“嗯嗯呢。”国师大人真亲民,他们竟然吃个酒都能得到国师大人的注意,好幸运啊!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吃着。”他得去看看情况,要是熊猫精真的出了事情对他可没有好处。
“国师大人走好。”齐刷刷站起来,鞠躬道别。
国师大人(默默感慨):现在的孩子可真可爱,真懂礼貌啊!当然晏憷那小子除外。
从晏府出来后,玉姝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本能的向出城的方向奔去。京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在这里身份暴露,那就不仅臭道士要杀她,沿路的百姓也要向她扔臭鸡蛋烂番茄了。不知道那臭道士醒没醒,老天爷、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保佑她这次吧,她这次要是平安无事她绝对吃素三天,不!一个星期烧香拜佛。
玉姝平时在林峰山勤加玩耍,在石子杂草遍野的山里面得多了,在平地上跑的很轻松。可惜这次老天爷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听到她的乞求,她脚下生风,但还是在跑出城门外的三公里处,听见后面传来讨厌的声音。
“妖怪!你快点束手就擒,我饶你一种安生的死法,不然你就等着在焚妖炉里炼丹吧。”火居道士这次是真气急了,托她的福,他顶着一头的包跑遍了半个京都城,孩童无邪的笑声,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杀妖的道士看起来心狠手辣,但是和抓妖炼妖丹的道士相比,算是仁慈的。他一向看不起炼丹的道士,生为妖精是上天的安排也不是他们所想,妖精生来难辨善恶,更借着妖术在身,容易为非作歹,危害极大。他对妖精的态度是:他要把恶的种子扼杀在萌芽里,绝对不能给他们机会扰乱世间。所以他结果妖精一向干脆利落,一剑穿心,减少他们的痛苦。而炼丹的道士他们抓妖并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取出完整的妖丹,他们把抓来的妖精投入炼妖炉,慢慢的把他们煎熬至死,肉身灭,妖丹出。
玉姝听见他的声音,脚下一滑,然后跑的更带劲了。
她傻啊束手就擒,都说了左右要她死,她还不跑的更快一点。
“你有本事逮着我再说!”玉姝转头吼了一句,并向对方投掷了一堆金子雨。
吃了上次的亏,火居道士这次哪能让她得逞,从袖口摸出一张黄符扔向空中,飞过来的金子雨从中间劈开了一道两人宽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