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2)

“娘娘。”季雪捧着的托盘上整齐放置着一套叠的平整的旗装,她恭敬地一欠身,道。

衍春抬手细细地抚摸过去,雪灰色的蜀锦面料上绣的花纹是比翼鸟与连理枝。比翼鸟在上,于胸前展翅而飞,连理枝在下,衣摆上便是两树相交依偎。

这身衣裳是乾隆吩咐宫中手艺最好的绣娘特意为衍春裁制的,年头着实不小了,衍春平日里也不大爱穿,便压了箱底了。

只是依稀记得当年试衣时的样子,女子面容温婉端庄、姿容姣好,衣衫上一针一线绣得都是对于夫妻感情最美好的祝愿,衣袂偏飞之间还能看到一串串殷弘如血的相思豆。

那颜色是极鲜艳的,不知是用什么法子染出的丝线,时已搁多年,如今那豆子竟然还是当年的颜色,丝毫未曾褪色。

衍春站在镜前,漫不经心地看着群青为她系上一块压襟的碧玉佩,一面抬臂轻轻嗅了嗅,转头问季雪:“熏得是什么香?”

“回娘娘,百花氛。”季雪道。

“春风拂身,其乐何及。”衍春轻轻嗅了一下,拖长了调子悠悠叹了一声。又问:“香丸还有了吗?”

季雪忙回话道:“还有些,只是都在宫里,并没带出来。”

衍春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也好。”

群青亲自捧了两对护甲来,一只一只仔细为衍春戴上,然后便再拖拉不得,她抿唇看着衍春,眉心轻蹙:“您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衍春饶有兴致地仔细摩挲了一下左手腕上的红豆串子,抬眼再望了镜中威仪万千的自己一眼,轻笑道:“终究本宫是皇后。”

雪白如凝脂的一节皓腕上的那串豆子已经没了当年鲜妍的红,群青收回目光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却听衍春拖着长长的悠远调子开口问道:“群青啊,你说如今的本宫,和当年的富察家小格格像吗?”

群青闻言一怔,然后稍稍抿唇笑了笑掩住了心头的苦涩:“像。”

“胡说。”衍春声音中犹带着慵懒,因难得上了妆的缘故,此时那大红的唇竟然衬得眉眼也犀利凌冽了起来,她轻笑一声,仿佛在嘲讽自己:“当年的富察衍春满心满意都是爱新觉罗弘历,哪里会做这些心机谋算呢?”

“主子!”一屋子宫人跪了满地,衍春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她转身抬步向外走着,群青季雪连忙跟上,却在门口见她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这样的天,在京中可不容易见啊。”衍春抿唇轻笑,道:“若有一日能纵情山水风物,四时美景,那可就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皇帝的营帐自然是华丽更甚于皇后营帐的,原本也该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环绕着护卫,如今却没几个侍卫了,只有几个眼熟的巡逻。

御前侍卫多是出身满洲上三旗,就是勋贵子弟过来镀层金的地方,在外头都是能称得上一声“爷”的人物,与衍春爷不乏沾亲带故的,平日里各个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现在却面色都不大好看,此时见了衍春忙避让请安。

衍春拧了拧眉,加快了脚步。

吴书来就苦着一张脸在营帐门口,见衍春来了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听着营帐中的声音,面色更不好看了。

眼见衍春已经走到跟前,他连忙迎了上来行了一礼,然后苦着一张脸道:“奴才的娘娘啊,您这时候过来……”

衍春轻轻挑了挑眉,对着里头一样下巴:“谁在里头呢?”

吴书来那张脸简直是皱成了菊花一样:“万岁爷,柔妃娘娘,还有些个蒙古各部进献来的美人儿,都在里头。”

衍春眉头轻蹙:“都在?”

“可不是嘛!”吴书来叹了口气,左右都说到这儿了,他也有心给皇后买个好,索性就压低了嗓音继续道:“万岁爷还吩咐下头人备了鲜鹿血送进去。”

“疯了!你也不劝劝?”衍春心中波平无澜,面上却做出一份焦急样子,道:“那鲜鹿血何等燥热的东西,也不看看万岁爷什么年纪了,这样用下去怎么可能好?万岁爷要,下头人就献上了?”

吴书来苦着脸道:“万岁爷哪里是听人劝的啊,就昨日,卢大人来给万岁爷请脉的时候劝了两句,立马挨了一顿骂,如今哪有人敢做出头鸟啊。”

衍春拧眉道:“如此竟已不是第一日了?为什么前两日没人来回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