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扶渊微笑睨了她一眼,悠然负手朝内室走去:“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轻殊忙不迭跟上:“师父我错了……”

扶渊踱步至案前悠闲而坐,轻殊倏地跪伏到案边:“师父最深明大义公正无私,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扶渊一脸兴致地看着她:“既然我深明公正,就更不能徇私情,帮你作弊了。”

“别别……”轻殊讨好地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笑语嫣然:“在徒儿心里,师父天下第一好!”

扶渊轻笑:“当真?”

轻殊连连点头:“我发誓,是真话!”

眼前娇笑的女子浅唇润泽,曲线妙曼,他搭在腿上的手一顿,面色未改沉默半晌。终于他伸出一指轻点于她额角,指尖荧光流动。

他微勾唇角,声线低沉蛊惑:“嗯,那师父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他的手指冰凉轻柔,淡淡抚过她的额头和双眼,仿佛有种温热的气息灌入,她的眼睛不自禁地合起,缓缓进入了睡梦。

仿若飘过万千梦境,不知过了多久,轻殊慢慢睁开了眼,流光散去,双目骤然恢复了清明。

眼前扶桑树下的忘川河流略为湍急,河底尽是不愿投胎的孤魂野鬼汇聚成的赤红色,一如血水。

她一下惊醒,霍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方才还在冥楼宫中暖阳映照,此刻却是暮夜森然。

“这是什么地方……师父?”轻殊跑出两步,不见扶渊的身影。

“冥界酆都,忘川之畔。”扶渊扬声,却不知声从何处起。

忘川河水暗影交叠,酆都鬼城萧瑟阴森,暗雾浮动,掩尽天日,仅有忽明忽暗地幽蓝灯火隐绰。

谁能想象得到,仙姿风华的扶渊帝君能和这血魂哀嚎,阴风激荡的鬼城联系在一起。

深寂之中忽有厉鬼哭吟,轻殊不禁缩了缩身子,无端地毛骨悚然:“师父……你在哪?”

阴冷之中,听见扶渊的声音复又扬起:“下来,忘川。”

轻殊望向血色弥漫的忘川河,不由蹙眉,眸显惊恐,河里尽是孤魂野鬼,就这么跳下去,不被恶鬼撕咬吞噬,也要被忘川水腐三魂七魄了吧。

“别怕,跳下来。”扶渊声音温和又不容置疑。

轻殊迟疑片刻,明知脚下是虎穴,但也愿意信他,因为扶渊绝不会让她陷入险境。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一跃而下。

耳边呼啸而过阴恻恻的厉鬼嘶嚎,就在她落入河中那一瞬,等待的刺骨血水并没有出现,她的周身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流光,隔开了外界所有。

轻殊诧异睁眼,才发现自己已落在下河底深处,忘川之水竟在头顶之空浮动,她竟然处于河底沉渊之中。

忽而金光乍现,结界之中,有人缓步而出。

扶渊眉眼含笑:“还算有几分胆识。”

“师父!”轻殊看清光影中的那人,心慌紧张瞬间不见,蓦地朝他跑去。

扶渊笑了笑,侧望一处,轻殊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结界之下,琉璃台上,置有一对碧玉赤石,闪着晶光。

她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扶渊轻轻捏了下她娇软的脸蛋,才道:“可见你平常没有好好看书,才不知这是何物。”

她吃痛揉了揉,不服气道:“我有看!”

扶渊笑看她:“哦?那你说说看,冥界忘川之下,有何奇物。”

轻殊看了看那对碧玉赤石,思索良久,最终丧气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冥界忘川之下有一青一朱的上古奇鸟,没看到书上说还有一青一朱的石头……”

扶渊没有说话,还是那般眸带笑意看着她,轻殊滞了滞,愣愣开口:“莫非……这石头就是上古奇鸟?”

扶渊未置可否,拂袖轻轻一扫,琉璃台上的金光散去,轻殊跟着他走到琉璃台边,才发现碧玉黯淡无光,而赤石耀眼夺目。

她诧异地见扶渊一指破血,滴在赤石之上,血滴瞬间被吸食而入,赤光似更耀眼了几分。

扶渊收回了手,淡淡道:“青鸾火凤以血认主,火凤我已饲养千万年,而青鸾仍被封印着。”

闻言,轻殊微微一颤,“为什么要封印它?”她曾在镜中,就像被困于囚牢,自有灵识以来的百年,她每时每刻都盼着化形出去,而它在这被封印了千万年,有多孤寂清冷她难以想象。

扶渊侧眸深深看向轻殊:“若是无主,它们会择物而噬,天地尽会沦为其口中之物。”

轻殊不解:“可为何师父只养火凤,不养青鸾呢?”

“碧阴赤阳,我也无能为力。”

阳血乃男性之血,阴血即为女子之血,青鸾是食阴血,纵使他有心解其封印,也无力为之。

扶渊顿了顿,语气压低下来:“愿不愿意以你之血碎其封印?往后它便由你喂养。”

轻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这百年修为的小仙灵,能喂养得起上古神鸟吗,万一这青鸾胃口很大,那她……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师父的冥界……是不是没有女人?”不然为何千万年了,才等她来解开封印。

扶渊意味深长笑了笑,没有言语。

轻殊看了眼那块碧玉,心生怜悯,吞了吞口水:“那我会不会……血尽而亡?”

扶渊微顿,失笑:“每年一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