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飞鸟不囚于笼(1 / 2)

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有单调的黑色。

胸口开始感觉到一种压抑的窒息感,众人几乎是本能的开始感觉到了呕吐与恶心,身体下意识的排斥这片区域,就连付丧神和死神也不适的皱起了眉。

在面前是无法辨认方向黑暗,只能依靠直觉走下去。

不知道后路,不知道前行的方向,只能在这里一直的走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面前悄然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为什么要来呢?”

和小乌有着一模一样外貌的人影安静的看着他们,黑发红瞳,额角上露出代表暗堕的角。

“我曾经差点失手杀死了你的弟弟。”

望着髭切,小乌的语气很平静,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上无悲无喜,就像是单纯的询问一个问题。

“你也是,曾经,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死掉了。”

微微侧首,看着一旁的膝丸,小乌缓慢的问道:“我曾经期待着你去死。”

“我希望你消失,甚至是为此付诸了实际行动。”

“源氏原本打造出我也只是单纯的用于消遣。”

“我并非你们的兄弟,我也并非是一把多么实用的刀。”

“我曾经导致你们受苦,我曾经差点让你们兄弟分离。”

所以……

“为什么要来呢?”

一边说着,小乌眼角下的妖纹缓慢浮现,额头上的角越发明显,诡异的外表也越来越显著。

这个时候回过神的源氏兄弟突然发现他们似乎是被隔离开了,周围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别人。

面前的小乌身上穿着与平安京时期的记忆里面有一样的外衣,有着一样的外表。

就像是,曾经那个真的想要杀死膝丸的小乌从历史中走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询问他们问题。

沉默。

髭切和膝丸看着她,沉默。

而久久没有得到答案,小乌似乎是越发的不解,歪了歪头,继续道:“不恨吗?”

“我伤了你的兄弟,那是你的手足。”

“不讨厌我吗?”

“我曾经那么渴望取代你的位置,为此不惜一切。”

所以啊……

“为什么要来呢?”

——

站在小乌丸面前的同样也是小乌。

但是,跟髭切与膝丸面前的刃有所不同,这个小乌身上穿着的是回忆当中破旧染血的羽织。

身上伤痕累累,白骨露出的付丧神额头上同样生长着暗堕的角,红瞳里面毫无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木偶。

“父上大人为什么要来呢?”

她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我,并非平氏的刀。”

弯了弯眼睛,小乌语气轻柔:“甚至是,我也并非您所谓的后辈。”

不过是毫无任何关系的,来自敌对家,用途就是为了给你添堵的一把刀。

所以啊……

“为什么要来呢?”

小乌丸看着她,看着与记忆里面一样伤痕累累的付丧神,不语,眼神复杂。

“如果是所谓的愧疚,完全不用哦?”

小乌突然笑起来:“我不需要。”

“也不想要。”

“我很累,所以,就让我安静的一个刃待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要来打扰她?

就这样,让她一个刃安静下来,不好吗?

——

缓慢的,黑色的淤泥涌动,所有人会面,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又一个的虚影浮现,都有着一样的脸庞,有着相似的外貌。

那是小乌。

或者更具体一点,那是各个时期的小乌。

有着髭切记忆里面三头身的小团子模样,有着源氏时期少女模样的小乌,也有着被折断时身上带着巨大贯穿伤的小乌。

有着身着平氏羽织却伤痕累累白骨森然的小乌,有着鹤丸国永眼熟的耳旁别着一朵花的小乌。

有抱着刀鞘静默站立的小乌,有着穿着朽木家服饰的小乌,也有着在横滨时的小乌。

尽管年龄不同,但是,现在,她们都在安静的看着对面的人。

“不值得。”

怀里是被折断的本体,小乌神色平静:“你们不该来的。”

“我很丑。”

嫉妒,不甘,怨恨,牵连无辜。

内在的灵魂丑恶如同恶鬼。

安静的看着髭切,小乌额角上的鬼角生长。

“我……心性不佳,性格恶劣,品格低劣。”

那是对她最真实的评价。

她就是这么一把刀,刀锋从来没有对准过敌人,从来只会割伤身边的人。

无声的凝望着白鹤与乌鸦童子,付丧神身上的妖纹开始扩大。

“我曾经噬主。”

穿透心脏的痛苦,亲手杀死主人时的感触。

付丧神本不应该这么做,她不是个合格的付丧神,更不是一把合格的刀。

小乌背后出现了骨尾。

“我……”

幼小的,目前唯一尚且保持着正常外貌的小小的团子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个笑。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做对过选择。”

或者说,她从来就不会做选择。

察觉到了面前的刃影就是不断被侵蚀的付丧神的映射,髭切下意识的想要靠近:“等等,不是……”

“噌——”

断裂的太刀阻断了髭切的动作。

“不要再靠近了。”

下肢已经开始冒出骨刺的小乌语气平静:“我们已经……受够了。”

缓慢的,所有的虚影消散,然后黑色的雾体汇聚凝结,然后,巨大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浑身生长着骨刺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异端的外貌,堕落的野兽。

黑色的淤泥开始从骨兽的身上溢出,一点一点,夹杂着暗红的液体流淌。

“离开。”

怪物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低吼着拒绝他们的靠近。

尖锐的刺从地面上冒了出来,停留在他们的脚尖前,劝退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离开。”

混杂了别的声音的警告话语再次响彻在黑暗的空间里。

“离开。”

猩红的眼睛望着他们,身后的骨尾悄然蜷缩。

“你真的这么想吗?”

很久很久之后,髭切突然朝前走了一步,看着面前巨大的怪物,轻声反问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盯着他,怪物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离开。”

坚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可是出乎它的意料,面前的付丧神反而又朝着它靠近了一步,与此同时,张开了双臂。

“我不能离开哦。”

有着奶白发色的付丧神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我在我妹妹怯懦恐惧的时候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扯进了这个糟糕的世界。”

“但是后来,当她真的需要我的时候,我松开了她的手。”

“我把她弄丢了。”

说完,髭切看着它,声音很轻:“现在,我想带她回家。”

回家?!

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

“是这样。”

薄绿发色的付丧神跟上自己兄长的脚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我的妹妹来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

金色的眼睛安静的注视它。

“我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兄长。”

“我想……抱一抱她,抱一抱我从未见过面的妹妹。”

妹妹?!

黑暗深处,有什东西试图睁开眼。

“吾一直想说一句话。”

小乌丸靠近,同样张开了双臂。

“为父身边,今后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父亲在的地方,永远不用担心,不用恐惧。

安全?!

有个人影动了动。

“鹤一直一直期待着能够去看一场烟花。”

白鹤同样伸出了手。

“但是这一次,鹤绝对不会提前离场,不会把你一个刃丢下。”

那些幼稚的错过不会再发生。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做出了一样的动作,放下了进攻的姿态,伸出了手,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

“之前一直忘了,希望这次还来得及。”

“小乌,要抱一抱吗?”

黑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