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萨，你为什么要杀她？”姜妍和章嘉瑶还没问呢，尔莉娅先质问起来了。她足够冷静，刚刚一直都没出声，现在倒是出声了。

“尔莉娅，您别管我，快走。”克萨焦急地说道。

“别傻了。你会死的。”尔莉娅瞪了他一眼。“以祭司的身份，我命令你，说出你的理由。不然我就把你逐出约威塔部族。”

“不，您不能那么做，我没有背叛您。”克萨那张硬汉的脸上露出可怜的意味。

“说。”尔莉娅虽是个孩子气的模样，行事有度，完全背得起祭司的职责。

“祭司大人，她是沙漠外来的旅人啊。她会毁了我们的部族，她会毁了约威塔的。我身为约威塔的勇士，身为您的守护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您进入歧途。我要杀了她。”话至此处，克萨露出狠狠的杀意来。

“白痴。”尔莉娅不知怎么的，手竟能从深深的沙子里拔了出来，一巴掌将克萨扇到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章嘉瑶这时才猛地惊醒一般，提醒姜妍。“完了，老大，我忘了告诉你，尔莉娅有特殊能力，她可以穿透一切的，流沙困不住她。”

姜妍望着那小女孩模样的祭司，已然整个人站在沙子上了。这样好的本事，刚刚却任凭姜妍将她埋进沙子里，绝不是章嘉瑶那样的傻白甜。

“尊敬的旅人啊，这都是我族人的不对，请您谅解。”这小祭司所有压箱底的看家本事，说话做事也条理清楚，但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孩子，看着姜妍，两条腿还是有些打颤。“我向您保证，绝没有下一次了。”

姜妍面上不显，手却背在后面已经摸上火柴盒了。

要是保证有用，这世上就不该有那么多天打雷劈也不死的混蛋。就算这个小姑娘身份显贵，但是姜妍也是不肯轻易信她的。

尔莉娅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动不了姜妍，她急急地说。“我可以向沙漠之神起誓，若是约威塔族人伤害你们，就让它再不降临约威塔。”

姜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才是个大笑话呢。

“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你要等我们走远了，再把他挖出来。”姜妍说完这话，尔莉娅脸色顿时糟糕了起来。

尔莉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几步冲到姜妍面前便要给她跪下，倒是把姜妍和章嘉瑶吓了一跳。

“不，祭司大人，您怎么可以……”克萨涨红了一张脸，痛苦地大喊。

“闭嘴。”尔莉娅只低声训斥了他一句，便急忙转过头来与姜妍两人哀求。“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您相信我。可是我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的厉害。我想求您和我回约威塔去，求您救救我的族人。如果这次圣战，约威塔不能守住现在这块绿洲，那我们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明面上虽是按竞赛排名来解决沙漠争端，其实谁都知道，这就是一场秩序之下的战争。赢者如乌苏，得到大片的绿洲、水资源和物资，败者如约威塔，只剩下一小块绿洲栖身，艰难度日。

更在约威塔之下的部族，便连一块绿洲也没有了。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中，若是连一个栖身之所也没有，最终的下场必然是那黄沙埋了整族人的姓名。

每一年这样的小部族不知消失多少，根本等不到下一年圣战。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竞赛，是关乎生命的，神明见证下的，圣战。

约威塔本是个大部族，一度还曾和乌苏争锋，如今却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生死线上。这一次圣战若是表现不如意，他们便连如今的这一点也留不住了。

可是都到了这种地步，族里便更没有强大的人能撑起竞赛了。

这样焦急的情形之下，章嘉瑶这个傻白甜误入了部族，还展现了自家的道具能力。小祭司尔莉娅怎么可能让这最后的机会溜走。

“不行。”姜妍才不管她这许多。抬腿便要走。

尔莉娅心一狠，拔出自己的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人若是不相信，用我的头颅来证明也是可以的。只求您在圣战出手，保住约威塔如今的绿洲。求您了。”

她跪在那里，腰板挺直，腰刀已在她脖子上割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她却面不改色，只是直直地望着姜妍，双眸含泪，坚决如铁。

克萨在后面惊恐万分，到了此时他方知自己错在何处，才知道自己的忠心是如何的廉价，如何的愚蠢。他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章嘉瑶本就是个软心肠，此刻更是手足无措，几近便要答应下来。可她刚张口，便被姜妍冷冷的一句堵了回去。

“你要死，又关我什么事呢？”

以死要挟便能心想事成，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活着才有可能改变，死亡的那一瞬，不管这世界如何转变都与那死人无关了。自以为能用死改变什么的，最终都落了个空。

姜妍望着尔莉娅，看见的却是另一个傻子，一把心火烧得她血液沸腾。

“你以为你的死谁在乎吗？除了你的族人，谁都不在乎。你以为自己是付出一切，其实，你就是把那些需要你在乎你的人，抛下了。”

姜妍说到最后，已是喊出来的了。

“你要活下去，就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要你死，就是这神让你死，你也要活下去才行。”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明天。

姜妍暴怒地喊叫着，把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都吐露了出来。

可是偏偏，她最想让听见这话的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