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大墩儿从墙上滑下来,扑通一声掉到草堆里,压扁了一片绿芽,惹得簌簌哀声不绝。
——竟是一只大橘猫。
它是后背着地的,正使劲地扑腾着四肢,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站稳,看着沈清濯和犹自摆尾的龙,气得浑身绒毛炸起来,恶声恶气地质问:“大胆!无知刁民,竟然摔我喵!”
龙懒洋洋地伸了伸爪子,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中恢复人形,一双金瞳睨着大橘猫,慢悠悠道:“甜甜,你这杂货铺安保不行啊,哪儿来的野猫在这喵喵喵,今晚加餐吗?”
沈清濯没接话,神识外放,将整栋小楼都扫了一遍——结界并未有破损,也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
沈清濯的结界布置了许多年,只有他愿意放进来的人,才能完好无损地走进杂货铺,若有人强行破坏进入,无论隔着多远,他都能感应到异常。
而此时,有一只大橘猫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就仿佛它是在内部突然出现、而不是由外进来的。
沈清濯想起方才刚落地时感受到半空中灵气细微的波动,扫视了周围一圈,很快发现了不妥——几枚拳头大的石块被搁在四周,摆位看似随意,但沈清濯却瞧见了它们之间微妙细弱的联系。
有一根肉眼难以看见的、淡薄似雾的细线,将那几块石头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不知何用的阵法。
……
半小时后,因极度不配合而被龙捏住后颈胖揍一顿的大橘猫不情不愿地蹲坐在小案几前,高傲地昂着藏在绒毛里胖得都看不见的脖子。
沈清濯对一切“客人”都一视同仁,姿态悠然地斟了杯茶,推到橘猫面前。
大橘猫大概是平日里被它的铲屎官纵坏了,就算是被龙揍了一顿,讲起话来也不太客气:“大胆刁民!你们敢这样对我!这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喵!等我家主子找到我你们就完蛋了喵!”
它激动起来,脸颊两侧的胡须就不住地抖,很是气恼的样子,“竟敢这样对本猫大人喵!”
这猫妖胆可真肥,他龙大爷都没说话呢,就敢在这自称猫大人?龙阴恻恻地将手指捏得叭叭直响,嗤笑了声,“你可醒醒吧,大清早亡了几百年了。”
大橘猫愣了愣,滚圆的猫瞳里闪过一丝迷茫:“什么大清?什么忘了?你们是哪里来的逆臣贼子喵?”
它激动起来,圆润的爪子往小案几上一拍,恰好碰倒了茶盏,热茶泼了它一爪子,它一边疼得喵呜直叫,一边气势汹汹地质问:“就说你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嗷——疼死猫了喵!你们是哪里来的奸细!敢在我们大唐为非作歹,我家天师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喵!”
沈清濯眼神微动,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大唐?天师?”
华夏几千年来,只有一个大唐。
而那大唐盛世里,沈清濯也只认得一位天师。
难不成……
大橘猫听见沈清濯反问,得意地一挺胸脯——它太胖,一挺胸脯反倒显得毛绒绒的很没气势,偏它不自知,只当自己是威风凛凛的猫大王:“怕了喵?我家天师大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识相点的,就快点把本猫大人送回去!本猫大人饶你们俩一命喵!”
沈清濯啜了口茶,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天师——明澈?”
龙眉梢一动,大橘猫咋咋呼呼:“大胆!你敢直呼天师大人的姓名!”
……
千年前的盛世大唐,盛的不仅是人类,还有千妖百鬼,数不胜数的非人。
沈清濯曾在大唐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而老街……便是在那时候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