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口，就一小口……让我先?喝这么一口吧，我几个月都没吃到一口酒了……”萧玟玉才不顾下人是否在场，立刻撒起娇来，“……相公，求你?了……”

这一声相公，顾律修不仅耳朵软，半个身子也跟着酥了。这只狐狸精，平日里求着他这么喊一声还摆谱不肯，这会儿倒是主动浪起来了。

“罢了罢了，就一小口。”毕竟相公都喊了，哪里还能不应他，顾律修被萧玟玉吃得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吩咐下人，“给他倒一口吧。”

下人给倒了小小的一杯，萧玟玉接过来先闻了闻，然后爽快地灌入口中。整个身体都因酒入口的幸福而颤动了一下，萧玟玉放下酒杯，嘴里只说出两个字：“舒坦！”

顾律修被他这样的反应逗笑：“好了，冷的也喝了，要再喝，必须是热的了。”

萧玟玉正想点头说好，可当他再想张开嘴的时候，没防备的一阵眩晕感朝他袭来，一张嘴，竟猛地吐了一口黑色的血。

顾律修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玉儿！你?怎么了！”

萧玟玉身体倾斜，从凳子上摔落至地，顾律修连忙将他扶起：“玉儿！玉儿！快……快去请杜先?生过来！快去叫他过来！”

顾律修只当是那口冷酒喝出的问题，内心一片自责懊悔，抚着萧玟玉的脸，声音都在颤抖：“……玉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萧玟玉伸出手，颤颤抖抖地指向桌子上的那坛酒——水墨正从那酒坛子里探出脑袋，吐着信子看向他们。

——

杜云缕急忙赶到长竹院的时候，萧玟玉已经不知吐了多少血，他受尽折磨痛苦不已，可人还清醒着，没有昏过去。

杜云缕见萧玟玉虚弱地躺在顾律修身上，胸前都是深色血迹，问：“这是怎么了？”

顾律修面色苍白，紧张使他反变得麻木：“他喝了酒，而水墨，在酒坛里。”

杜云缕本想帮萧玟玉搭脉，听到这句话连忙将手收了回来：“……水墨？！”

顾律修麻木地点头：“我已经将绛云丹拿出来了，只是萧鸣鹤原先?说过，玉儿身子弱，不一定?扛得住这个药……你且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杜云缕引红线为萧玟玉诊脉，他本想说，现在的萧玟玉是碰不得的，好好的人碰了他，也极有可能染上水墨的毒。可他见顾律修一点无事，也就省了说这话的功夫，赶紧先?帮萧玟玉诊脉。

“……若是寻常人，怕是已经没命了，还好玉哥哥本身就不怕毒，也不是被水墨咬了一口……”冷汗自杜云缕的鬓边滑下，他感受到萧玟玉此时体内有多混乱，他都害怕紧张，“……若是往日，他是吃不得绛云丹的，身子会吃不消……但眼下还说要有什?么药能解毒的话，也就只有绛云丹了……”

顾律修的双眼里一片空洞无神?，听到杜云缕这么说，便将事发之后就从地库里取出放在一旁的绛云丹放入萧玟玉口中，辅水让他咽下。

曾经绛云丹就是他们之间事发东窗的一个引头——当时顾律修还想过，要自己没有这个绛云丹就好了。这样他与萧玟玉之间，就不会因为这药产生后来那些复杂难缠的误会。

可如今，顾律修却无比庆幸自己还留有一颗。

他整个人在崩溃绝望的边缘徘徊，只是因过度希望萧玟玉能好起来而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震惊，情绪在这样极端两地来回挣扎，就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能分出一点小小的空隙来思想——这是天意吧，怎么偏偏是萧玟玉得到了这条毒蛇，又是他有了这世间珍贵无比的药，这一定?是天意，天意将他们安排在了一块儿，萧玟玉不会有事的，萧玟玉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萧玟玉将绛云丹咽下后，虽然不吐血了，但并不见好，他仍是满面痛苦，手指也渐渐开始发紫发黑。顾律修握着萧玟玉开始变色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杜云缕也很?害怕，当初萧玟玉身受重伤，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模样他还记得，可那时心里只有要将萧玟玉救回来的念头，一丝畏惧都无。

不像现在，再引红线给萧玟玉诊脉的时候，杜云缕自己眼前都阵阵发糊，好像要昏过去了。

杜云缕开口说话，但自己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里，更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失去了组织任何语言的能力，只是将脑内冒出来的结果讲出来：“……绛云丹药效发散太快，使得体内真气逆行，反向心脉……玉哥哥吐血是因为身体本能排斥剧毒，想将毒逼出体外……但如?今绛云丹效果发挥未完全且受真气堵塞，所以毒便在四肢堆积下来……”

顾律修控制不住地大吼：“到底该怎么办！”

杜云缕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玉哥哥原先?练武行岔，才会导致体内真气逆行，如?今这股真气堵着了，只有将其疏通，全部散出体外，绛云丹才能发挥效果……”

将一个习武者的真气全部散出体外，这意味着什?么，顾律修不敢去想。

萧玟玉整个人都快难受到崩溃了，可听到杜云缕的这句话，他反应巨大，使劲地挣扎说道：“……不行，不可以……”

顾律修亦是痛苦不堪，这代表着，萧玟玉好不容易再习得的武功，又要被废一次。

虽然将真气推出体外，并不会像直毁丹田那次给萧玟玉带去那么大的伤害。可二废武功，萧玟玉又哪里能接受？

顾律修感觉自己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便是为了救萧玟玉的命，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怕！动动小指往后滑！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