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咏清将事情的起末,都讲给冀临霄。
而离去的夏舞雩,在会合了教坊司的官妓们后,也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官妓们自然是先将夏舞雩埋怨了一通的。
冀祥更是抹着额角的冷汗,埋怨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大家伙可都在等你啊!”
夏舞雩不好意思的说:“我迷路了。”
“你怎么这样都能跟丢,唉,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咱家就送你们到这儿,快些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了!”
“多谢冀少监。”夏舞雩跟着官妓们一起给冀祥行礼,随后依次上了马车,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官妓们告诉夏舞雩,宫里今晚出了大事。
有人收买了宫女,给枢密使徐桂的酒樽里下毒,欲置他于死地,却被徐桂给识破了。
徐桂没喝那樽酒,而是让手下盯住那宫女,在宴会散了后,将事情告诉了英宗,并让手下去将那宫女抓住。
谁想那宫女有点拳脚功夫,脱了身,一溜烟不知躲到了哪里。英宗震怒,让徐桂那手下带着禁卫在宫中搜查,定要把那宫女给搜出来。
“禁卫抓到人了吗?”夏舞雩嘴上问,心里却不关心了。
她知道了徐桂没死的消息,不管那宫女是否能落网,又会招供出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官妓说:“冀少监手下的典簿有过来提过,说是还没有抓到那个宫女呢。官场明争暗斗的厉害,谁知道是哪位大人想除掉徐大人。”
夏舞雩谨慎的问:“除了徐大人这事,宫里可还有出其他的事?太子殿下和诸位王公贵戚们,都没事吧?”
“哦,倒没听说他们有事,就出了徐大人这一件事而已。”
夏舞雩沉默下来,思绪百转千回。
冀临霄被暗算的事,没传出去是自然,以她对冀临霄的了解,这人心思聪颖,定是第一时间就躲去客房的。
她关心的是太子高弘的情况,高弘为什么会没事?思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高弘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喝下那樽桂花酒。
第二种,则是高弘发现了酒水有毒,却隐瞒了事情,没有声张。
第一种可能性还好,如果是第二种……夏舞雩不禁一个激灵,后背爬上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如果是第二种,就表示高弘会私下发动势力,调查她和她背后所关联的一切,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和应师兄一网打尽。
她相信高弘有这个能力,即便他窥不破她杀人的手段,也会调查到教坊司,随之查到她顶替郑长宁进宫……
夏舞雩越想越觉得不安,不论如何,她都要更加的小心。只要她杀人的手段不被看透,对方就始终拿不到证据,那么至少,她还能留得青山在。
倒是一想到应长安,夏舞雩就迫切的想问他,为什么他指给她的客房,里面的人不是高弘。
很晚夏舞雩才回到软红阁,当走进自己那暖和的、烧着薄炭的闺房里,才觉得浑身冰凉又疲惫,难受的瘫坐在桌边。
应长安就在房间里等她,见她气色未免太糟了,忙给她倒上杯热水,习惯性的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甫一探测到她的脉象,他脸色就阴了,再诊片刻,嘴巴张的能有鸡蛋那么大。
“小师妹,你、你你你……你怎么会!”
知道这事瞒不过他,夏舞雩趴在桌面上,扭脸看向应长安,阴森森问:“高弘在宫里留宿的客房,你是不是搞错了?”
“啊?”应长安被问懵了,“搞错?不可能!你师兄我这么谨慎细致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搞错?”
他立马拿出之前手绘的地图,摊开给夏舞雩,急欲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看,不就是这间房嘛!这风水,这位置,除了能给太子还有谁——”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只见应长安傻眼的盯着地图,半晌,恼道:“他娘的!下笔的时候手抖,给标到另一个院子了!”
夏舞雩欲哭无泪,气得想咬人。
“应、长、安!”
她大吼,撑起上身颤抖着盯着他,可身体太酸太累,又越发的沉重。她失去力气,起身朝床榻走去,倒头就睡了。
次日,冀临霄在下朝回府后,收到软红阁送来的信。
信中说,夏舞雩病倒了。
冀临霄心里一紧,排山倒海的自责涌上胸壑。他忙去换了便服,匆忙赶往软红阁。
白天的花街柳巷,寂静的很。软红阁里也只有劳作的小厮,在大堂里打扫卫生,为晚上的接客做准备。
冀临霄进了软红阁,就拉了个小厮询问夏舞雩的住处,随后在小厮惊怪的目光下,踏上二楼。
夏舞雩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南侧,一条走廊的尽头。拐过拐角时,迎面拐来个穿杏色画裙的女子,惊呼一声,栽在了冀临霄怀里。
冀临霄一惊,本能的扶住女子,说了句“唐突,勿怪”,便赶紧丢开她。余光里看见她的相貌,如娇花似的,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