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傅茵蔓(2 / 2)

偏执喜欢 杯晚 7383 字 2021-04-20

“糖糖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傅茵蔓想了下,觉得这个可以告诉她,于是便道:“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托人把这些年的往来信件交到荆南翊手上。”

与凌佩通完视频后,傅茵蔓走到书桌前,拉开左边第一抽屉,将离婚协议书与白色信封压在《小王子》下面。手机她打算先随身带着,等上飞机前再找个机会处理掉。

傅茵蔓来到衣帽间换了条裙子,简单整理妆容后,带上湖蓝色shadow系列birkin包往外走。

“今晚不用准备晚餐。”她上车前对管家说。

今晚是荣氏企业董事长千金婚宴,傅茵蔓与荣太太交情不错,她去参加婚礼任谁都不会瞧出不正常来。

当然,按照她的计划,她将在抵达酒店后从地下车库搭网约车直奔机场。

傅茵蔓端坐在皮质座椅上,示意司机升上隔板。她目无焦距地望着车窗上的模糊倒影,人生前半辈子的四十六年如走马观花般掠过。

幼失怙恃,由小姨抚养长大。小姨父是个憨厚老实的装修工,长了一副好样貌,与年轻貌美的小姨极为般配。但小姨却常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

于是,小姨竭尽全力将她与表姐培养成淑女,从小以爱情无用论教导她们,期盼有朝一日她们能嫁进钟鸣鼎食之家。在艺术教育上,小姨从不心疼钱。表姐学钢琴,她学芭蕾,因为小姨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后来表姐远嫁波兰,至于她……她在大学里爱上了一个同系学长。

温珩,马林斯基剧院唯一中国籍首席,贝努瓦奖获得者。彼时,他还远远未达蜚声国际的成就,但已经拿下不少高含金量芭蕾舞奖项。

这是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在他前往圣彼得堡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分了手。

然而分手后过了两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那时年轻,漂亮,即使是在从不缺乏出色样貌的舞蹈学院,也耀眼得如同星星一般。裙下之臣不计其数,阮其正就是众多追求者之一。

阮其正的家境只能算是小富,但他从她偶然间的一次干呕中猜测到她有了孩子。于是,他向她求婚,他说愿意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但阮其正带她去私立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鉴于她是O型血,第二胎将容易引发新生儿溶血症,甚至有较大的流产风险。

那个年代医疗技术远不及如今,她考虑了两个晚上,最终决定怀着孩子嫁给阮其正。

第一段婚姻乏善可陈,她与阮其正相敬如宾维持十余年婚姻,后来因一次偶然机会,她发现阮其正出轨多年。那时候她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傅茵蔓如今回想起来,如何都回忆不确切。

世事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如一场被量子法则主宰的游戏。在她决定将阮其正让给那个年轻女孩的当天晚上,他出了车祸,没能挽救回来。

再后来,她就在向她示好的一众男人中选择了段逍扬。他儒雅,英俊,低头浅笑的侧影像极了她二十岁那年爱上的那个男人。

这段婚姻开始得十分迅疾,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们的结合。

婚后,段逍扬从纨绔少爷迅速成长,不到三年就独当一面、接班段家老爷子。她看得出来他的努力,看得出来他对她的爱与痴迷。于是,她放下高冷骄傲的身段,承担起段太太这个身份所应该尽到的责任,开始与上流圈子的各家太太周旋交际。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过他的,不管这种喜欢是来自于对他本身的依恋,还是作为温珩影射的遗情。

但这种喜欢,薄如蝉翼,很容易就消散在随便哪一个夜晚的清风中。

说到底,她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更为准确的说法大概是,她是一个不愿被任何感情束缚的人。受原生家庭影响,她习惯于依附男人,但始终保持个人意识上清醒——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她内心,包括曾经热恋中的温珩。

对于阮歆棠,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同样缺乏感情上的共通。她对棠棠过于严苛,俨然想要将女儿培养成第二个傅茵蔓。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嫁入豪门是属于漂亮女人的捷径——就像阮其正出轨,即使他没有因车祸过世,她至少也能通过离婚分得一笔不菲财产。

阮歆棠十七岁那年,温珩回了趟国。

温珩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私下做了亲子鉴定,知道阮歆棠是他的孩子,临走前请求她的应允——他想要见一见棠棠。

那时,她对他说:“你可以去看她,不用征询我的意见。但我想告诉你,棠棠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严格意义上,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温珩的到来令她领悟到,阮歆棠是世界上与她羁绊最深的那个人,而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傅茵蔓倏然想起,她忘了支会一声阮歆棠。她立马拿起从铂金包中取出手机,打算编辑一封定时邮件,可按亮屏幕后却发现没有信号。

傅茵蔓没有多想,蹙了下眉便将手机搁回包里。她抬头看向车窗外,蓦地看见高大挺直的白杨树一棵棵掠过。

这是临水别墅区山脚必经的一条路,她记得方才明明已经走过这条路了。

再一看,这方向明显是回临水别墅。

傅茵蔓按下后座隔板,不解地问司机:“我们这是在往回走?”

司机毕恭毕敬道:“太太,先生吩咐原路返回。”

傅茵蔓心头一个咯噔,强自稳住,眸中浮出几抹不耐神色:“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停车。”

她鲜有疾言厉色之时,冰冷的嗓音听起来颇有威慑力。但司机依旧平稳地往前开着,恭敬开口:“太太,我受雇于先生。”

傅茵蔓闭了闭眼,再次掏出手机。

依旧没有信号。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司机背影问道:“车上是不是有信号屏蔽器?”

司机不答,他的反应相当于默认信号屏蔽器的存在。

傅茵蔓:“段逍扬想干什么?”

司机缄默稍许,缓缓道:“太太,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几分钟后,车子开回别墅前。

按照行程此时应当正在纽约的段逍扬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用温和含笑的语调问道:“段太太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