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晚辈经不住好奇。一年前晚辈曾做了个梦,日日不断,梦里讲的是一个家族兴衰。晚辈醒后每每都会记下来……”
张琳不耐烦打断她的话:“我也不曾骂的你如何,这般哭给谁看?抄了别人的东西如今就用做梦来圆吗?你做梦时是看的,可你这稿子和我是一个字不错,中间有缺失而已。我不信你,想好说辞再来罢!”
苏静华的手攥紧了衣袖,被这么多人盯着面色窘迫。晏老爷没把她当什么东西,大夫人也不在,正想着要不要装晕躲过去时忽听外面嘈杂人声。
“老爷不好了,咱们宅院一角起火了!”管家跑进来,顾不得外人在,看他的样子事先应该已经派人去扑,自己也去看了。
房屋都是木质的,晏老爷也是吓得先站起来,顾不得张琳。
苏静华挡着他的路,被急的推开了,这下歪在地上诶了声,张琳低头看着她,像是嘲笑一般。
“抄东西得要些脑子,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今日就不是这般。我还看了你的《雪中悍刀行》书稿,说实话,见你之前我还猜测你有多么厉害,原以为是天生禀赋,谁知不过尔尔。少年人还是要走正道,你如此日后不会有好结果。”
张琳一番话说得她面红耳赤,这算是头一次抄袭露了马脚。
“你别不服气,有本事自己也写个,那个《雪中悍刀行》八成也是你抄的罢。小姑娘没这个天赋也不肯努力就放弃这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张琳道。他见晏家这么乱,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到位了,待会就是出去说一声结果而已,便打算提步离开。
临行前他叮嘱了一声:“日后你再如此,我便告你到官府。”
苏静华盯着他的背影,一口牙便是咬碎了也要吞下去。袭人把她扶起来,安慰道:“亏他还是个读书人,这么不留情面,说话直白,为了点小事上门吵闹,一点读书人的风骨的都没有。”
绿水不搭她的话,只觉得苏静华现在就在爆发或者崩溃的边缘了。
后面苏静华站起来把衣服上的灰尘拍了拍,眼里黯淡无光,眼神却凌厉非常,步子都比平时慢,四处搜看着,绿水自觉离她一点点距离。跟着她久了,她便能发现苏静华血液里是有疯狂的因子。嫉妒心十分强,心狠。
当时遇到马贼只她一人活下,是因为她把自己的爹给退出去了,自己躲在了死人堆里。绿水后来也是听她梦中无意识说出口的才知道。
她没有一点愧疚的心理。
……
晏老爷到了着火的地方,火已经很大了,因为北风,朝了听风馆的方向。
这处长青院已然重重火光,而他松了口气。
听管家说此处荒僻,小院子,楼阁也不多,有也是荒废的。只是可惜了五姑娘,这么大的火进去救人也是不可能的了。晏老爷一年可能都看不见晏长陵,当初给他取名字还是随意取的。如今在脑子里想想这个女儿,他居然想不出他长了什么样。
好歹也是自己的血脉,人前不可薄情,他便叫人先把火扑灭了,自己先去看看自己的四姑娘。在路上,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急忙忙跑过来,路上被绊倒了,爬了几步重新往前,脸上的眼泪止不住。
看见晏老爷,晏长歌忙上去询问五妹妹。
晏老爷见不得她这样,叫人把她带回去,道:“那边火大,知道你同长陵关系好,但是这火已经烧起了难扑灭。待事后我去叫人查,定会查个结果给你。也好给长陵一个交代。”
他怎么哄晏长歌都哭着不配合,一边挣脱拦她的丫鬟,一边寻着空往长青院跑。
晏老爷见状直叹气,后面跟着她小跑。他这个姑娘从没这么失态过。
火舌舔噬了院子里的每一处,不必谈那三间屋子了。
晏长歌站的不算近,可依然能感受到空气里传来的热度。他在里面,那不疼死了?
上一世就是被烧死的晏长歌本该十分惧怕这样的场面,就如她碰见有人同长兄那般待她的情景一样。但是她今日站在外面,茫然不知所措。
*
“五妹妹他是不是没有出来?”晏长歌逮着人问。
“五姑娘这怎么出的来?拿水都扑了好几次了,火势才稍稍有所减弱。”管家道。
她脸上的泪痕都被蒸干,管家让丫鬟把她拉的远一点。
晏长歌蹲了下来,火光照的脸都发烫。她开始后悔,说不来见他,如今竟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当时四肢百骸都被火舌舔噬的痛苦想起来也都很让她后怕。其实受这样的苦楚之人,本该是她罢。
……
火扑灭后里面什么都不剩,干干净净,只留一地焦土,这时偏下起了小雪来。盖了焦土,地上一片白,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