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身可以不动,心难以控制。”
“你得坚定意志,压制心中的邪念,再配合银针,应该就能解毒。”
“应该”两个字听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问了句,“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宋思南又开始冒冷汗,“之前可有成功过的例子?”
清泉摇了摇头,“你是第一个。”
所以他这是不幸被她拿来做验证?宋思南眉心微抽,“如果失败了呢?”
“那你再去找姑娘解毒。”
那他何必忍耐折腾,折磨自己?真的很难捱啊!躁火上涌,宋思南几乎要压制不住,脑海里情不自禁的窜冒出伤风败俗的念头,好言与她商议道:
“要不别用银针了,你牺牲一下自己救救我,我定然对你负责。”
听着他的花言巧语,清泉冷笑出声,“本姑娘的主意你也敢打?少贫嘴,闭上眼背《心经》。”
他也想快些解脱,于是照做,不再闲扯,默背经文,清泉坐于他后侧方守着,看着他的侧颜,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眼神又开始飘忽,思绪纷扬。
且说郑元江每日都会派人出去找寻,已然寻了一个多月,仍无踪迹,他始终难安。
这天晚上,沈列又来找他吃酒,瞧他心神恍惚,忍不住劝道:
“江哥,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不高兴。你若真对云姑娘无意,那就别再去找她。
把人找回来又能如何?你让她以什么身份住在这儿?镇国公夫人?还是妹妹?与其令她备受议论,不如就此放手,给她自由。”
什么身份?一提及这个问题,郑元江就陷入迷茫之中,他精通战术,独对感情迟钝,说不清道不明,惟有一点,担心是实实在在的,
“她有伤在身,尚未痊愈,万一遇到危险……”
“放心吧!她会些拳脚功夫,又懂医术,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沈列玩笑道: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你,便以为你是天底下唯一的好男人,兴许离开你之后,她便会遇到属于她的良人,你也就解脱了不是?”
沈列的话一字一句如石子般砸进郑元江的心湖,他无言以对,执起酒盏一饮而尽,企图压下心底隐隐荡起的波动。
身在柳州的清泉并不晓得沈列劝人的那些话,此刻的她只顾等着看她的针灸之法是否能解这连理枝的毒。
宋思南已经半晌没说话,她近前观察,猛然瞥见他后背,登时一个激灵!
“你的背!”
宋思南不耐睁眸,“虽然小爷我猿背蜂腰,身形极佳,但你终归是姑娘家,当需矜持,不要总是盯着我看,我不想再分神受折磨。”
谁稀罕看他的身形?清泉立马澄清,“我是说你的背上有东西!”
“银针嘛!不是你扎的吗?大惊小怪!”
若只是银针,她当然不会惊诧,“你的背后有奇怪的刺青,才刚我扎针的时候并未看到,这会子怎的突然冒了出来?”
不会吧?宋思南眉峰微皱,下意识扭头,才想起自己不可能看到后背,“什么刺青?青龙白虎?我从未刺过这种东西。”
看他这反应,清泉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背后有图案?”
棺材不能进客房,这屋子原本是堆放货物的,连个镜子都没有,他这会子也瞧不见,不免好奇,
“到底画的什么东西?”
仔细瞧了瞧,清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述,“像是地图,可又不像是一般的地图,我也看不大懂。”
“哎呀---肩膀又开始疼了,虽然我也很想驾马,但我不能对不起你才敷的药,劳烦你辛苦些。”
“……”她才发现他竟也是油腔滑调之人,清泉无奈摇头,继续驾马前行,还特地警示他不许搂得太紧,尽量不要挨着她。
宋思南嘴上应得干脆,实则还是将手臂贴在她腰间,迎面刮来的风虽冷,却将她那似有若无的香气飘带而来,沁得他心神微恍,思绪纷扬……
秋阳驱散凉风,青山绿林的小路上,奔驰着一匹骏马,湖蓝衣袂与桦色袍摆被风扬起,交织相连,绘做一副肆意洒脱的浓彩画卷。
有些画面,当时以为寻常,过后方知早已镌刻在脑海,挥之难消散。
且说宋思南拐回去寻人之际,袁峰也不晓得他何时能回来,只能依照老大的嘱托,按时启程,路上给他留下记号,好在宋思南很快将人找到,现下又骑着马,要追上队伍并不难。
疾行一整日,现下天色已黑,他们尚未寻到落脚地,心知清泉这病况不能再在荒山野岭熬着,得找个村落到大夫那儿为她抓些药才行,是以宋思南并未停下,劝她再忍耐一会儿,他继续驾马前行,希望穿过这片林子,前方会有村子。
在马上颠簸许久,清泉有些撑不住,头脑又开始昏沉,心口也隐隐作痛,呼吸不适,缰绳早已换至宋思南手中,看她似是困乏的厉害,头一直在往下点,宋思南抬手轻抚,柔声哄道:
“难受就先倚在我肩膀上,特殊情况,无需在意男女之防。”
她倒是想在乎也有心无力,只因这会子实在难受得厉害,只能依他之言,身子微微后仰,倚在他肩膀上休憩片刻。
昏沉至极的她竟就这么歪在他肩头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周围的嘈杂将她吵醒。清泉揉了揉眼睛,就见前方有灯火和许多晃动的人影,还有响亮的唢呐声传来,这是……在唱大戏的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