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2 / 2)

屏住呼吸,下面的回想便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了,他焦急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用额头抵着手臂越发用力。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一个抬头不停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明明感觉已经快要记起来了,但又好像是被什么刻意阻挠一般,那一层薄雾笼罩在自己的记忆上方,挥又挥不开,看又看不清。

“喂,树。”

他起身,扑在那树干上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闭着眼感受着那树干传出来的冰冷。

“树,你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还是你真的会说话?”

这样说着自己又嗤得笑了自己一声,离开那树干,拍了下自己身上沾着的树的木屑,接着转身离去,心里还吐槽着自己居然幼稚得觉得那树真的会说话,但又只走了一两部便又转过身来,手一抬,手指一伸。

“树,要是你真会说话,就别给我装哑巴。”说完又要转身离开,不过显然的,又失败了。

大概是对自己没法,将那散开的花瓣聚了聚,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双眼睛盯着那树一寸寸打

量着,可能是实在没法了,想要就这么坐着,搞不好就等出个什么来了。

树枝,没问题,正开着花呢。树冠,没问题,上面还挂着一个鸟巢。树干,没……

“嗯?”他上前,看这那已经淡了的刻痕,上面的印记已经变得平整,不细看根本找不到,摸上去到是更能感觉到那些痕迹的存在。

那痕迹被刻了一排,上面的大多数是一道浅浅的划痕,偶尔有复杂一些的痕迹。

这是他刻的么?难道是为了等那个我忘记了的人?

【终于等到你了!】

记忆中的变成了球形的小孩儿似乎高兴得跳起来,附在树干上刻下了歪歪扭扭的奇怪形状,那小孩儿刻完便献宝的将另一个人拉过去,嘴里还大声喊的什么。

是什么呢?

回想着记忆中那小孩儿的嘴型,似乎是……

“神……唔!!!!”

血液喷出洒在四散的樱花中,面前那树干上也沾染了血迹。

无力的趴在那树干上,血液流出的速度很快,随着树干留了下来,动了动嘴唇却只发出了嗬嗬的□□,神经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脖颈处的疼痛,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来,与那血液混合起来没了踪影,双手按住脖颈疼痛的地方,那血流的速度却停不下来,随着那血液越来越多,身体的温度大概也被随之带走。

靠在树干上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拼劲最后的力量,转身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布衣,却将自己的面容遮盖起来的男人,他手中似乎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是那闪着寒光的刀具割破了他的喉咙。

之前还笑闹着的少年此时半靠在血红的树干上,脚下的那一块地也很快染上了血迹,甚至来不及对那凶手展现出一点怨恨,大脑的思维再次活跃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便是一片刺眼的血迹,而那清醒也是只暂时的,慢慢的眼前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别怪我,谁叫你偏偏要去恢复自己的身份,做一个被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不好么?”

那持着凶器的男子这样说着,避开扩散的血液离开了。

身份?啊……是因为明天就要被接走的原因么?所以我才要死了么?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景象。

我要死了么?仅仅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能够多冷静的面对死亡呢?

那奔涌而出的血液可以说是滚烫无比,但明明是那样带着热度的液体洒在身上,能感受到的还是刺骨的寒冷。脸上那眼泪大概就是他最后的挣扎,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那含着水光的眼睛却是满满的对生的渴望。

——但是没人能够救他。

——没人要的孩子,甚至连快要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

人在最后的时候,思维大概已经不会对活下去抱有强烈的欲望,躺在血泊中的少年大概最想的就是觉得自己很累,很想睡。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说的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

是神明大人。

树干上染着红色血迹的樱花树依旧向下散着粉红的花瓣,那小巧的粉色花瓣掉在那血中被染成了更加鲜艳的红色,樱花为那树下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的孩子盖上了一层花被。

【那等我死掉以后,我把这个房子给你吧!就给神明大人做神社!这样我不会忘记神明大人,神明大人也就永远记得我了!】

“神明大人,我再也不能长大了,所以我的房子就是你的神社了。”

明明已经不能发出声音,但又好像自己能说出话来,他动了动嘴唇,眼前一片漆黑。

紧接着的还有一片火光,被送给神明的房子,最后留下来的却只有一片焦黑的废墟。

——对不起,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