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底下终是静了,殷烈拖着半残的身躯,爬上了册府。
血流在地上,他“嘭嘭”敲着门。
敲了几下未果后把门踹开了,可能是未想到门这么容易开,一个不稳,踉跄了下,险些跌到地上。
进来也不说话,瞅见屋中白茫茫一片,中心有泉,便过去,就着手捧了几口水喝,也不管这水中有没有脏东西。
“整天这样,你们两个不在一起是不是就浑身别扭,当着我的面也要这般亲近。”他喃喃一声。
殷王皱着眉,手中继续把玩着晋仇的发丝,像是不愿放下。
晋仇却是起身,站到了殷烈面前。
“我同你爹要去远游了,再有一月,殷地便是你的,这次来是带你回去。”
殷烈从地上猛地惊起,“殷地是我的?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做殷王吗?修仙界都传,我爹要直接跨过我,把殷王之位给恪。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理,我怎么配当殷王,恪才应该做殷王!”
“你做完,殷恪才可做。”殷王低沉的声音传来,像是不打算谈论此事。
他说什么便该是什么,底下人没资格反对他。
殷烈沉着脸,他不敢反对他爹,真是见鬼了,他这几年隐隐猜出了他爹的意图,怕他爹跟晋仇独自外出被晋仇算计,便在这些年做尽了荒唐之事,想是到时候就算他爹不做殷王,也会直接把位置交给比他正经许多的殷恪,到时候他就有时间尾随他爹跟晋仇了。
有他在,他爹不会上晋仇的当。
可他都特意找了批矫揉造作的女人在他爹面前演戏了,他爹却还是要将殷王之位给他。
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你怂恿我爹的?你觉得我当得了殷王?你不能为了你自己,把整个殷地交到我这种人的手中吧!”不敢质问自家爹,便冲晋仇喊了一声。
喊完却发现晋仇没反应,对了,他把自己戳聋了。
“你听没听见我刚才的话!”他冲晋仇传音一声。
晋仇坐到了殷王身侧,“没,你爹不喜欢我听其他人的传音。”
谁信你没听见啊,殷烈苦着脸,他当了殷王便没有时间管他爹跟晋仇的事了,晋仇这么会装聋作哑,他爹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心疼晋仇,听晋仇话呢。
其实当了殷王也还是有时间的吧,恪会做好一切的。
殷王却在这时道:“殷恪不会帮你做一切,殷地交到你手中,如出了事,你愧对殷,亦愧对孤。”
他说完,牵起晋仇的手,跟晋仇一起出了册府,像是不愿再与殷烈待于一处。
殷烈愣愣地站在云雾渐渐消散的屋中,冷寒泽出现在他身边,道:“殷王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什么啊。”
殷烈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京地的街上,只一二行人,晋仇平稳地走在街上。路两旁的屋中,是歌颂、哀悼崇修仙人的乐。
殷王跟他一起走着,没有人注意他们,自然不知这街上走过的,正是他们为之哭泣的崇修仙人。
有几人是哭这因崇修仙人逝去而大变的修仙界,有几人是哭自己,又有几人是真舍不得崇修仙人。
路中多出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元灯灼要娶宋家的姑娘宋甫朱了,他今天正躲在屋子里,嚎啕大哭。”
“你跟殷王去哪座仙山?要我指座风景好的吗?”
“殷恪这些年是不是越来越好了,真不愧是我,什么都能做好。”
“我们是一家人吧,你怎么不理我?”
混元跟在晋仇身边,自从晋仇戳瞎自己耳目后,就很少跟他说话了。但有时还是能道出一两个字的。
“你们远行后,修仙界就该乱了,再然后两个我并存,修仙界消失,一些修士存活。我让你做天帝怎么样?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吗?天帝也不喜欢,你可真难哄。”混元委屈的声音又响了一会儿,见晋仇决心不理他,就消失了。
晋仇却突然弯起了嘴角,清浅地笑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搂住了殷王的腰,贴近了殷王的脸。
“今后想做什么,去林间吗?还是海边,听闻极北尽头的雪山上有万千光芒,要去看吗?只跟我去看。”
“可。”殷王没什么犹豫,他像是早就知道晋仇会这么说,只抱紧了对方。
他们的脸贴的很近,心贴地也很近。
未来还有许多的、数不尽的岁月,不用想任何事,只有他们二人,可以自在行走,再不被拘束。
“前日创出来的符要改改,你觉得它何处不对?”晋仇突然问。
“不对的地方我已经改了。”殷王道。
晋仇闻言,松开抱着殷王的手,掏出布帛,细看了几眼。
“我原以为是殷恪做的。”
“只有我会碰你东西,你知道的,不可能是旁人。”
“可这种改法太急,对修士要求委实苛刻,可能会伤施法者自身。”
“你我二人之修为,不会为它所伤。”
“阵法创出,怎能单为自己着想,还需再改。”
殷王皱眉,似有不愉,看着晋仇的脸却终是缓和了下来,道:“好。”
晋仇收起布帛,再次抱紧殷王,“哪怕远行以愉己,终不可忘人之本,修行参悟实比他事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番外完了,我去写《火树银花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