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眼看着郁若素朝着他们这边抬脚走了一步,他下意识拉着凌月书倒退了好几尺。表情虽然还是一贯的懒散,可是紧缩的瞳孔、青筋暴起的手背,收紧的下颌无一不昭示着他正处于紧张惧怕之中。

“嗯?你们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蘅芜山上看日出吗?”郁若素转过身,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离他老远的两人。

“啊?你们害怕了?因为我杀人,吃人?”他笑眼弯弯地拍了拍手,声音很是轻柔,“你们别怕,我吃饱了,暂时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唔,你们不会怕杀人吧?我记得,之前咱们挑了那个贼寨的时候,你们二人可都杀了十数人呢。”

路衡咽了咽喉咙,哑着嗓子道:“不,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都是杀人呀。”

见二人还是不过来,郁若素想了想,以后还要同行一段时间,为了这么点事就闹脾气要散伙,很是没有必要。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我也没有滥杀无辜哦。这个人,月书你认识的吧?他呀,因为心悦你,想要与你共白首。暗中筹谋数年,将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小师弟给暗害了呢。唔,据说那个小师弟是你从河里捡来的漂流儿,长的好,嘴巴甜,最喜欢黏着你?他嫉妒,他怕啊,他怕你会对小师弟东西。就以你的名义骗了这个小师弟出门给你寻最漂亮的兰草,然后把小师弟毁了容,打断四肢筋脉,扔到了乞丐窝里,眼睁睁看着他挣扎数月后惨死,才满足离开的呢。”

凌月书的脑子现在很乱,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你……你知道,他是我师兄?”到头来,她只听进去这一句。

“是啊。”郁若素不明白他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凌月书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车轱辘话。

路衡一把扶住要往下倒的凌月书,眉头皱的死紧,“为什么?我以为这一路同行,我们是朋友了。你明知那人是月书的师兄,还下手杀了他?你还……你还吃……”

他说不下去了。

郁若素有点不耐烦了,“我饿了,就吃啊。你昨晚杀了两只兔子烤来吃的时候,我也没问你为什么要杀兔子,为什么杀了还要烤来吃掉啊?”

说着,他冲脸色惨白的凌月书招了招手,“月书,我困了,咱们回去吧。你身上又香又暖,我想靠着你睡觉了。”说着,还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路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杀人吃肉以后,还一副我很无辜,我吃人跟你吃兔子是一样的,因为我饿了的模样。

“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居然跟一个魔头同行一路!还对你……”凌月书深吸一口气,将长刀握紧,“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魔头,纳命来!”说着,提刀就冲了上去。

郁若素满脸都是发生了什么事的莫名,见状,手腕一翻,雪白纤细的手从广袖中探出来,轻推一掌过去,就将气势汹汹扑过来的凌月书打飞了出去。

而后,摸了摸自己肚子,嘟囔着:“吃饱了,现在杀太浪费了。”

看着缩在路衡怀里不住吐血的凌月书,郁若素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而后冲着路衡笑了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干净纯真又妖冶艳丽。仿若一朵盛开的天仙子,有着最美的花瓣,和最烈的剧毒。

“我先回去睡了,明天还要一起去看日出呢。”

“卡!”

宴灯瞟了一圈周围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女性剧组成员,满意地笑了。

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快步走开,与他拉开距离的宁樊,心中暗笑,小盆宇,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恶毒地那么骂我谢哥,我怎么可能揍你一顿之后,就完事儿了呢?

冯乐康摸着大胡子,眉头皱紧。

倒不是说刚刚那一场有什么失误瑕疵,或者谁演的不好。应该说,刚刚那一幕戏演的真的是绝了,每个人都全程演技在线,尤其是宴灯的郁若素,简直炸裂。

但是,就是这个炸裂出问题了。

在剧本中,前期男主还是个佛系咸鱼,气质本来就偏软偏可爱。郁若素前期气场就够强的了,结果让宴灯这么放开了一演,那简直是碾压式的平推。就连他这个导演,之前掌镜的时候,也忍不住被那个温柔笑着舔舐人血的郁若素身上那股子可怕的张力给勾了魂去。

经过孙晖的安利,冯乐康本来就对宴灯的演技心里有个底。

而且在宴灯耍了那套剑法彻底征服他之后,他还死皮赖脸地给宴灯脑袋上按了个武术指导的头衔,当然是友情出任。宴灯虽然冲着他冷笑半晌,还抢走了他刚抽了一根的那盒黄鹤楼,但之后绝对是尽心尽力的。

不但给几个重要角色设计了武打动作,还亲自上阵指导。每天,进组最走,走的最迟。看的冯乐康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人家这么好,他寻思着要不稍微在剧本后期给郁若素加一点点洗白的桥段进去?

结果呢,人家根本不需要他加什么洗白桥段。人家就用炸裂的演技,在观众的脑子里把这个角色给洗的白净清透了!

冯乐康敢打赌,去问问在场的那些女工作人员的看法,她们指定会说:啊,虽然知道郁若素是个超级可怕变态的大坏蛋,但是,真的超苏啊!苏的人合不拢腿啊有木有!

“宴灯,宴灯。”冯乐康冲着宴灯招了招手,他得问问到底咋回事。之前宴灯刚进组的时候,拍的虽然也很棒,但是并没有这种可怕到让导演都忍不住心旌摇曳的张力啊。

他想问问看宴灯能不能稍微收敛点。不然这成片出来以后,除非他把宴灯的出色发挥全部剪掉,否则前几集男主的存在感简直要掉到谷底去了。

“哎,冯导,怎么了?是我刚刚哪儿出错了,要重拍吗?”宴灯拎着戏服颠颠跑过来,秀美的眼睛水润润的,看的人心都快化了,多纯良温润的少年啊。

“……那啥,你这两天的演技?”

“嗯啊,是不是有变化,进步了?这几天谢哥都一直跟我练对手戏,我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呢。”对啊,我就是演技突破了,怎么了,你总不能让我把演技吃下去吧?

冯乐康也觉得自己想说的要求有点不地道,毕竟演技突破瓶颈的那段时间,不自觉就会变得充满了锋芒。他要是硬让宴灯把这锋芒折了,太过强人所难了点。

“演技有突破是好事儿啊!行了,你表现的太好了,去休息吧。”有道德的冯导最终还是没把那话说出来。

算了,人家演技好又没错,总不能让宴灯给宁樊让戏吧。

“宁樊,过来一下。”与其搞什么让戏,还不如多调|教调|教男主,让他演的更好一点呢。

宴灯笑眯眯地蹲在角落抽着烟,看宁樊满心憋屈还得摆足了虚心好学的表情,他就乐的不行。

那边说了半天,也到放盒饭的时间了。宴灯招呼一声,就朝着隔壁婚纱剧组走去。

这边冯乐康乐不得少放一份盒饭呢,省钱。

“你是故意的,对吧?”宁樊一路跟着宴灯,走到角落的时候,突然现身。

被人突然拦住,宴灯好像早有预料似的,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哑着嗓子低声道:“上次挨打还不长记性?居然还敢跟着我来到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就不怕我火气上来了,给揍你一顿?”

宁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着头往地上蹲。

实在是这人太邪门了!

那天他撇下经纪人助理,打算出门去跟之前勾搭上的小模特春风一度。结果,刚走到车门那儿,宴灯突然出现,不知道干了点啥,他就四肢麻痹,叫也叫不出身,就这么被人揽住他的肩膀,带去了一个犄角旮旯里。

之后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噩梦。

他被打的涕泪齐下,却哭不出声,只能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抽搐蠕动来缓解那种可怕的痛楚。

好不容易等到宴灯离开了,那种无力感也渐渐退去,他赶忙给经纪人打了电话。正在商量,要不就借此报警吧,反正停车场那边肯定有监控显示他是被宴灯带走的,再加上他身上的伤,怎么也能把宴灯殴打同组演员的事情给坐实了。

结果,衣服一捞起来,宁樊懵逼了。

他身上干干净净,一点青紫伤痕都没有。

之后经纪人也带着他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得到的结果,除了他有点肾虚以外,没有查出任何毛病。

看着那张诊断书,宁樊都快怀疑自己之前挨揍的事情,是他压力过大之下产生的幻觉了。

“……我说,你现在的演技要是能拿到拍戏的时候用,那我未必能把你压的这么狠啊。”宴灯有些好笑地抬手,指了指很隐蔽的一个角落,“你的经纪人藏在那儿,唔,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来激怒我。之前我打了小混混又打了你,你觉得我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很容易就能拍下实锤,对吧?”

“啊,你摸口袋,是不是想找这个?”宴灯手一翻,掌心放着一个手机,“啧,你看你,找我聊天就聊天,干嘛还要开录音呢?肯定是这手机不好用了,自己开的软件,对吧?坏了,就换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说着,手掌慢慢攥紧,那个手机就在嘎吱作响中,被宴灯捏成了一个网球大小的废铁。

刚刚还畏畏缩缩的宁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顾不得演戏了,连退好几步拉开距离。

“你……你……”

“对,我那天打你,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如果以后不想让你的腿感受一下这个手机的遭遇,那以后就给我乖一点,安分点。好好把这部戏给我演完,别再闹幺蛾子。”

宁樊被宴灯森冷阴狠的语气吓的抖了起来,他留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跑。

“你以为谢辞声是什么牛逼人物?你以为你抱上大|腿就能安然无恙?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宴灯揉了揉手机球,看对方逃跑时还忍不住要抬手挠脖子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爸爸当年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医来着,就算现在很多草药弄不到了,但是随便坑你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是的,宴灯除了打人一顿,天天压戏,刚刚吓唬人以外,还配了一副好药给宁樊吃了下去。之前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是这人认怂了,他就找个机会给人把解药吃了。

但是,现在看宁樊那副老子有后台,老子要连同你和谢辞声一起整垮的架势。宴灯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好心应该拿去喂猪。

啧,等三个月后拍完这部戏该宣传的时候,宁樊面对突然爆炸一样涌出来的满脸痘痘外加开始疯狂发胖的身材,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唔,希望他能乐观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