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树喘了两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我……现在能看、看到你了……”
因陀罗的眼睛蓦地睁大,那双瑰丽的三勾玉写轮眼瞬间勾起了羽树的回忆。
那会儿,有着同样一双三勾玉写轮眼的羽衣脚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到母亲面前,语气郑重而凌厉地说:您是错误的!
当时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上面,但这会儿回想起来,却被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耀眼光芒惊艳得挪不动心神。
“真是美丽的眼睛……”
“我看见你了啊,因陀罗……”
因陀罗下意识地偏开头,不愿意与那双似乎已经将他剖开,却依旧包容地看着他的眼睛对视。
羽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反握住因陀罗的手,攥得紧紧的。
“阿修罗。”
还没想通为什么自家小叔叔能看到,眼泪哗啦啦往下掉的阿修罗悲伤中混合着懵比,看起来傻乎乎的。
羽树看到他这个表情,也忍不住笑了下,“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呆蠢萌。
然而这句话不知道是戳到了阿修罗哪个泪点,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哭得更厉害了。
“因陀罗。”
“阿修罗。”
羽树费力地将两人的手合在一起,用力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然而两兄弟却根本没感受到多大的力度。
他喘了口气,这才牵起嘴角道:“你们俩要好好的,可千万不要学我和混蛋大哥啊……”
阿修罗呜咽着一个劲地点头。
因陀罗的喉头滚动了下,语气干涩地问:“您……不恨了吗?”
羽树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开心的事情一样,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笑容甚至可以说是灿烂的。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眼角倏而滚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我用了快三十年才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你们别走我们的弯路……”
最后走进羽树房间的是羽衣和从月亮上赶来的羽村。
他们在羽树旁边坐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疲惫地合上了眼睛,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真是狠心啊,都不愿意看我们一眼吗?”
一如当年羽树被挖眼后醒来时那般,羽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弟的头发。
见羽树连张嘴都费力,羽衣运起医疗查克拉,至少让他能好好地把话说完。
“你们都老了,我却还是当年那个模样,这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为了保护你们脆弱的心灵,我只好勉为其难只记住你们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你不敢看吗?”
“你怕哭吧?”
“…………”两个混蛋。
三兄弟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羽衣和羽村一左一右握着羽树的手,静静地陪着他。
直到弥留之际,羽树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要睁开眼睛,然而却被羽村抬手捂住了。
“就记住我们最好的样子吧。”
“那我走啦……”
“做个好梦。”
清风中飘飘忽忽的蝴蝶在某个不起眼的瞬间,陡然从空中坠落下来,再也张不开翅膀了。
并盛,沢田宅。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还不到起床的时间。
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边,浅棕色的眼睛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地从颊边无声地滚落。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到底是沢田羽树梦见了大筒木羽树,还是大筒木羽树成为了沢田羽树?
什么做个好梦……
这简直是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的梦了……
……
另一个世界。
距离地面千米深的地方,有一个四周绘满了封印符文的密室。这里没有空气,没有水分,六面夯实,不见土壤。
就在这样一个堪称真空的地方,尘封着一口晶莹的冰棺。
棺材上密密麻麻地绘制着代表封印的符文。
而被封印在冰棺里的是一个长相十分惊艳的年轻男子,白发如瀑,额生两角,身着白衣,领口绣着六枚勾玉。
“轰——”
天花板突然被外力砸裂,绘制在密室内部的符文被瞬间激发,挡住了来自外界的冲击,将碎石阻隔在外。
蓝色的巨人手持巨剑,自上而下狠厉一击!
流光溢彩的结界终是抵挡不住这足以劈山裂地的一刀,金光闪烁几次后,像是玻璃破碎一样,“咔嚓”一声起了道道裂纹。
蓝色巨人乘胜追击,接连几刀斩下,结界终于碎裂。
密室被打开一个通道,蓝色的巨人忽而散去,一道黑影炮弹似的从高空一坠而下,平稳落地。
那人身着红色战甲,身后背着巨大的团扇和长镰,远远地看,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沐浴在鲜血中的凶戾和煞气。
然而与他气质不符的却是他手上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动作。
他怀中抱着一名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青年。
那青年双眼上蒙着白布,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几近于无。
有着瑰丽复杂图案的眸子里,倒映着绘满了符文的冰棺。目光如出鞘之剑般锐利无匹,锋芒毕露,一往无前。
“你不会有事的,泉奈。”
“哥哥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