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嗓音清列的男声出现在她背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接过她手中伞,李碧梳慢慢依偎在他怀里。
男人是一个书院先生,年纪轻轻,比她还小两岁,于街头巷尾相识。
她那时刚拿了休书,被赶出了出来,夫妻一场,他连一文钱都没有留给她。父母早亡,纵然有些亲戚,被夫家休掉的女人哪有脸上门求助,是他不嫌弃她一身狼狈,明明穷的叮当响,还把唯一的褥子让给她。
是这个男人让李碧梳明白,原来被人关心疼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不嫌弃她嫁过人,不嫌弃她常年只穿一身黑衣。
红烛耀目,时至今日,她终于再次穿上了嫁衣,样式简陋,都不及她当年衣服上的一根金线值钱,可是她心里高兴。
“碧梳……”他唤。
婚礼简单,不过是给附近相熟的人家发了喜饼,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终于有了容身之处。
“该唤娘子了。”李碧梳道,男人红了脸,一口气哽在喉头喊不出来。
春宵苦短,有一白衣男子于高楼顶上,胸前还有已经干枯的血渍,一口一口灌着最烈的烧刀子,可是始终那么清醒呢,总是能想起来,那时她还是他的新娘的时候,那个羞怯的笑容,他还记得自己亲手毁了这个笑容,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慢慢凋谢。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不给她一分钱甚至克扣下她的嫁妆,是希望她能回到他身边,可惜,她是个好姑娘,没有回去求他。
梁子江仰头灌着酒水,看着那一间小屋烛火已灭,心口像是破了个洞,有风呼呼的往他身体里吹。
“宗主,吴老鬼死了。”一身劲装的黑衣男子俯首道。
“罢了,他没那个福分,把那些孩子带回宗门吧。”声音犹在,白色身影已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