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早,钟姚和袁嫂子刚准备好开摊,便来了十几人将桌子都坐上了。
他们也不挨着坐,商量好了似的两人一桌,坐姿散漫,有人将腿塔在另一侧的空长凳上,将四座的方桌占的满满当当。
这群人不修边幅,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袁嫂子看着这群人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闫清要上前询问吃什么,被钟姚拉住,自己去了。
果不其然,他们每一桌只点一碗豆腐脑,然后就拿出自己带的花生牛肉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酒,一群人大清早便在这儿大声武气的喝上了。
东门长街上来往的都是一些正当商人或者附近学堂的学子,平日里最是不愿招惹这些人。
许多准备来吃东西的人见这里乌烟瘴气,一群人语言粗俗的喝酒聊天,花生壳瓜子壳扔了一地。
没有人愿意再进来,甚至连打包的人也都是在摊前犹豫一下便转身离开。
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没人想惹祸上身,都离的越远越好,连带着隔壁摊的生意都受到一定影响。
眼见着朝食的时间已经结束,再过会儿便到午食了,这群人还一点要消停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钟姚想上前,被袁嫂子按下。
她再怎么也是摊主,又是年纪最大的,就算心里再打鼓,也断然没有让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去出头的道理。
袁嫂子硬着头皮过去,对着一个被其他人叫大哥的男人,勉强扯了点笑:“客官,我们现在要打扫准备午食了,你看……”
她面前的男人叫王厂,长得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这秋寒料峭的天里还亮着肌肉暴胀的光膀子。
众人见袁嫂子说话了,哄闹的声音小了点,都看好戏的看了过来。
王厂将酒碗喝干了才转头扫了她一眼,闲散的回她:“你打扫你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被这些无赖盯着,袁嫂子腿有点抖,她咽了咽口水,小心说:“你们已经吃了一早上了,这样我们没法做生意……小摊本是小本经营,也请各位爷行个方便……”
“老板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王厂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开了口,此人剥了颗煮花生扔进嘴里,呲出一口黄牙,“我们有不让你做生意吗?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点了东西在这儿吃的客人。”
“可是你们这样,其他的客人都不敢进来了……”
“我们哪样?”旁边桌的喽啰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老板娘这是看不起人啊?怎么?觉得我们不配来你这儿吃饭吗?”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
“我们可没拦着其他客人进来,你这摊自己味道做的不好没人吃,可别赖在我们头上。”
“我们都是热心人,要不大伙儿帮着老板娘招呼下生意?哈哈哈哈……”
“嘿,小伙子,对,就你,过来吃东西啊!这家味道不错,诶,别走啊——”
“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你看,这可不怪我们,你家味道不好别人不愿意来。”
摊外行人见这里一堆无赖闹事都纷纷绕道走。
袁嫂子脸色煞白,背上的孩子也被吵的哭闹起来。
钟姚让闫清和袁锦待在灶台那边别出来,自己上前客气的说:“各位爷,不知小摊是否什么时候有过得罪,我在此先给大家赔个不是,今日大家点的东西,算是小店请大家的,也请各位爷看在我们摊上就几个女人孩子,赚点钱不容易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王厂翘着二郎腿,浪荡的靠着桌子,没拿正眼瞧钟姚。
“谁稀罕你请?我们给不起几碗豆腐脑的钱吗?放心,我们都是正经客人,吃了什么东西,该给钱一文不会少你的。”
钟姚吸了口气,沉声问:“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闹事?”
“怎么说话的?谁闹事了?”
“大家来评评理,我们付钱吃东西,怎么叫闹事了?”
“我们不就吃的慢一点吗?你看看,这豆腐脑我还没吃完呢,怎么着?你要赶我走?”
“要不你们去报官好了,就说因为客人吃东西的时间有点长,所以要把他抓起来?”
“对啊,去报官去,让官老爷来评评理,看看哪条律法有说客人东西都没吃完,摊主有权将他赶出去?”
“哈哈哈哈……”
这些无赖有备而来,显然很有经验,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
钟姚忍着将酒坛砸他们头上的冲动,这群人仗着歪理胡搅蛮缠,就想逼着她们先就范,若是她一个人倒是不怕,可这儿毕竟是袁嫂子的摊子,她得顾及到其他人。
“你们想如何,划条道吧。”钟姚问。
“嘿,这胖丫头胆色不错,还敢让我们划道。”他们平日各处闹事耍无赖,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沉着的女人。
黄牙眯着眼往闫清的方向打量许久,语调下.流的说:“这样吧,若是让那小娘子来陪大爷们喝喝酒聊聊天,把大爷们伺候高兴了,我们也许就愿意吃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