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版(1 / 2)

恶魔游戏 微风几许 8066 字 2021-05-13

最初听到那个声音是在一个深夜。

那天谢咎刚写完练习册准备睡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手机在响,以为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到什么程序,但寻找后无果。

后来再次莫名听到时,他怀疑是邻居家发出的声音,可能是电视、可能是什么音箱或者小孩子玩的发声玩具。

但很快地,无论谢咎是在在学校、在电影院、在超市,还是在任何地方,他都能毫无预兆地听到那个声音。它说来就来,简直无孔不入 ,谢咎终于明白,那声音是在他的脑海里。

他产生幻听了。

一开始幻听是两天一次,后来一天两次,最近更是随时是地,好几次从睡梦中惊醒,谢咎都快被这声音骚扰成神经病了。

他打开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又把床底下箱子里的现金拿出来数了数,打消了去看医生的念头。

幻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除了让他有点睡眠不足,对生活其实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下晚自习后谢咎拎着外卖盒走进破落的小区,走上二楼打开了门。

家里很安静,空落落的。

灯光照亮客厅,一张黑色皮沙发,一张瘸腿的桌子和两把折叠椅,外加一个斗柜和一盏落地台灯,就是客厅全貌。

谢咎把外卖放在桌上,再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大步走到窗台上看那只塑料碗。

碗里的猫粮已经空了,他三天没回来,也不知道那只又脏又蠢的流浪猫是不是以为他走了,以后还会不会来要吃的。

不来正好,省了猫粮钱。

谢咎没细想,顺手关了窗户就坐下吃晚饭。

今天吃的两荤一素,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比医院里的味道好点儿,他吃了个囫囵饱,然后如常收拾干净、洗澡、做题。

做完AB面后,谢咎听见了隔壁女人的恸哭声。

深夜,房子老旧不隔音,很快男人的咒骂声也透过墙壁传进了谢咎的耳朵。一两分钟后,墙上传来咚咚闷声,女人由恸哭变成了惨叫,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碎了一地,发出沉闷巨响。

男人在叫骂,谢咎隐约听到了两三个类似于“□□”、“臭婆娘”之类的词。

谢咎顿了顿,写完翻面后的第一道题才放下笔。

叫骂声还在继续,谢咎用毛巾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站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连帽衫套在身上,然后打开卧室窗户钻了出去。

从二楼到一楼不难,谢咎忘记带钥匙时也这么干过几次。他熟门熟路地爬下管道,轻轻地落在地面上,给自己拉起了帽子。

谢咎快速地在楼下邻居的一堆废品里翻找,动作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

找到一根钢管后,他转身走向不远处停车位上的一辆银灰色轿车。

“嘭——”

先使全力,砸烂保险杠,再用钢管一端重重地杵上引擎盖,又保持着力道慢吞吞地把痕迹划拉至车尾,最后挥起钢管,“啪啪”两下砸烂两个后车灯。

车子警报声刺耳,有住户的灯亮起,狗也吠叫起来。

谢咎动作很快,离开觉得不够,又挥起一棒砸碎了前档玻璃,才扔下钢管回到他下楼的地方。

身手敏捷地回到家,谢咎关好窗户又去浴室洗了手。

隔壁没什么动静,谢咎回到桌前继续做题。

但没一会儿,留下就传来男人恶毒的咒骂,几分钟后,谢咎的门被砸得震天响,男人一边砸门一边骂:“小兔崽子给老子出来!老子知道是你干的!他妈的!你给我出来!”

谢咎充耳不闻。

男人骂道:“老子报警了!你个小王八蛋,小畜生!有妈生没娘教的杂种,就给老子玩儿阴的,老子不弄死你!开门!开门!”

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来了,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多是抱怨或劝和。

谢咎戴上耳机,顺便放了一首歌。

写完两道题后他去窗前看了一眼,男人正好下楼来到车前,似有感应般抬头朝楼上看来。

谢咎带着耳机也听不见他在骂什么,只朝他竖了个中指,顺便做了个全国通用问好口型。

男人阴着脸打开车门,开着他的破车走了。

有妈生没娘教。

谢咎在柜子里翻出相薄,对着一张发黄的年轻男女合影发了阵呆。女人是长卷发,鹅蛋脸,看着很温柔,生他时死于难产。男人浓眉大眼,谢咎只有鼻梁长得像他,对他的印象很模糊。

十月初,秋意正浓。

还有两个月谢咎就满十八岁,或许到时候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谢咎把相薄放回原位,爬上了床。

*

“转呀转呀转圈吧,

我们牵着狗尾巴。

风车,人鱼,太阳花,

你选哪个带回家?”

半梦半醒间谢咎的幻听又来了。

时间还早,不过早上六点,谢咎还能再睡一会儿,但他正要合上眼,却听见门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担心是隔壁那人来报复,谢咎下床穿鞋,径自把门拉开,门口的女人浑身一抖,手里那个正要往他门上挂的塑料袋都差点吓掉了。

“阿姨。”谢咎认出这个右眼肿得老高的女人是他的邻居。

“吵醒你了?”女人不好意思地说,“我做了点早餐,要赶着去上班,就想给你挂门上。你一会儿睡醒了,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少年个子比她高很多,嘴角淤青,漂亮的眉骨上也缝了针:“我没有微波炉。”

两个狼狈的人打了个照面。

忘记这个少年穷得可怜的女人:“……”

沉默了一会儿,谢咎还是接过了塑料袋:“这会儿吃应该还行,谢了。”

女人松了一口气,说道:“昨天晚上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帮我出气,放心,我不会说的,那车怎么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算是去报警也没证据。”

谢咎睡眼惺忪,不在意地说:“找我也不怕,他要是再打你,我还砸。”

听到半大少年这样一句话,女人忽然没忍住眼泪,哽咽着说:“我也不想这样,我换过锁,报过警,可是根本没有用……他就像个魔鬼一样,我摆脱不了他。”

谢咎攥着温热的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逃避是没用的,要摆脱这种人渣,除非找个机会埋伏起来,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最好是丧失行动能力,把他打怕了打怂了,就一辈子也敢再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