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巨影深处(二十二)(1 / 2)

云丧眼睛一怔,很快他就发现,原来瘦猴指的是自己身后,那个一直被吓得呆着不动的新人甲。

新人甲呼吸一凝:“我?不!不要杀我!我不是祭品!我真的不是!”

他奋力地?解释着,试图证明自己。

而瘦猴的剑尖指向新人甲后,面露凶光,一脸恶狠狠的杀意。

周围的人想上前阻止,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仿佛被冻结在了原地?。

原来,在有人行使?杀人权的时候,将剑指向一人,除了杀人者?外的所有人身体都会僵住,无法动作。

而那个新人甲,在明白?自己已经被选中无路可逃以后,保持着瞪视,神色凝固在恐惧和不可置信当中,然后眼睁睁看着瘦猴举着短剑,冲过来一把扎入自己的心?口。

“我……我不是……”新人甲嘴里喷出血沫,依旧念叨着。

一滴,两滴,刺目的鲜血溅入篝火中发出噗嗤一声响。

血腥味在洞穴中散开。

瘦猴抽出短剑,新人甲的血在利刃上不断滴落,染红了瘦猴的双手。

然后瘦猴的手一抖,那把剑刚刚脱手,众人就可以动了。

只见新人甲则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气息。

然而新人甲死后游戏并没有结束,很遗憾,说?明新人甲确实并非祭品。

众人面对着这?残忍血腥的一幕,好几个人尖叫着别过头?去?。

这?一切局面发生不过只在转瞬之间。

耿介冲过去?晃了晃瘦猴的肩膀,差点把他掀翻,然后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

瘦猴从杀人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耿介:“都他妈什么?时候了,只要能通关,谁他妈在乎什么?队伍!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孬种,不敢来,那就我先来!”

“那也不能不问缘由就乱杀啊!”

“问个屁缘由!我杀死排我后面的人,免得这?人见我杀了人,就冲着我来!他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

很显然,瘦猴并非是分析任何有可能是祭品的人,而是为了不在后面被杀死而单纯作出的自保选择。

这?无异于让场面开始失控,也揭开了无意义屠杀的序幕。

众人遍体生寒,几乎都说?不出话。

“大家没有资格劝,也没有资格责怪别人的选择,因为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那么?将永远无法打破僵局。”方?思源站出来说?道。

方?思源原本就是激进派的立场,这?时出来支持瘦猴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只是他说?得太过坦然,像对于保持了12天的平静局面,终于被人在死水中投入一块石头?激起涟漪的事实,感到正中下?怀,同?时对于新局面的建立有着一丝溢于言表的满意。

这?让人感到面前的这?个方?思源,十分的陌生,也十分的恐怖。

“说?得对,你们谁也别道德绑架老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瘦猴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我敢杀,说?明我不是祭品!”

另一边,原本老头?倚靠着洞壁,不发一言地?看着场上这?瞬息万变的一幕。

众人甚至没有留意到,瘦猴在杀了人,而排在他后面的新人甲死亡之后,是由老头?顺延直接拿到了杀人权利。

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杀人游戏的震撼之中,无暇顾及。

就在这?时,老头?后扶着洞壁慢慢起了身,再拾起被瘦猴扔在地?上沾血的短剑。

他不愧是个充满阅历的人,做事自然老辣,趁着众人没有注意,而瘦猴则还在半惊恐半兴奋的过程中,老头?已经走到了瘦猴的面前。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一刀扎进了瘦猴的颈动脉。

“啊??!”

“你……为什么?……”瘦猴微曲的手指指着老头?。

鲜血喷薄而出,众人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跟着同?时停止。

瘦猴原本所作的一切只为求存,结果却?瞬间破灭,所以他有着与新人甲临死前一样的表情,眼睛瞪得比被他杀掉的那个人还大,还更不肯置信,更难以瞑目。

事发突然,就连云丧都被震慑住了。

噗嗤一声轻响,老头?把刀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瘦猴死了,游戏没有通关,他也不是祭品。

等到所有人能动弹以后,老头?带着有些悲戚地?声音说?道:“如果非要杀人,那我宁愿杀最坏的人。”

一连死了两个人,云丧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人能阻止,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残酷杀人游戏最乐见的局面。

云丧顿时叹了一口气。

方?思源也有些不满:“这?瘦猴很明显不是祭品啊,因为他要找祭品的决心?太强烈了,老人家你,太冲动了。”

尽管他属于激进一派,但对于通关游戏却?仍然保持着理?智,并不认为滥杀无辜是计划内的事。

“不管他是不是祭品,留着他,总是个祸害。”老头?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方?思源顿了顿,保持立场:“这?确实也不能怪你,至少,你现在也向众人证明了,你并非祭品。”这?句话意有所指,像是对着全部人说?的。

“哼……”老头?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脸上纵横沟壑,让人一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在杀人时究竟有没有恐惧或者?迟疑,还是在无限面试中,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他杀死瘦猴,究竟是因为按照他自己所说?,杀掉祸害,还是也间接归入了激进派,默认了方?思源的说?法,所以杀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得而知?,猜测人性的事,始终令人感到无力和绝望。

很快,苏渺渺的手环响了,杀人权就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顺延到了下?一个人手里。

以苏渺渺为中心?,其他人后退出了一个圈。

“我……我……”苏渺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老头?丢在篝火边的短刀,眼神闪烁游移。

她看着方?思源,似乎想起了方?思源的那番话,不杀人,就有祭品的嫌疑,但心?里又有云丧的声音在另一头?拉扯,犹豫之中,一边啜泣,一边跪倒在那把短刀旁。

像是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方?思源抢白?道:“如果你犹豫不决,那你就杀一个你认为最有可能是祭品的人,这?样做无可厚非,也没人会怪你,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就是杀掉那些试图劝说?你别杀人的,或者?阻止别人杀人的人,因为我说?过了,祭品最有可能是保守派。”

“方?思源!”耿介大喝道,“你不要怂恿别人!”

方?思源却?耐人寻味盯着耿介,然后道:“好了,你自己看着办。”

苏渺渺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有些痛苦地?捡起那把刀,对上云丧的视线,瑟瑟发抖着道:“云丧哥,我其实愿意听你的,我也不想杀人,但我更想证明自己不是祭品,所以……”

她一边虚弱地?用手撑地?缓缓站起来,一边握紧那把短刀,然后视线开始梭巡。

从云丧,耿介,方?思源他们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岳伽和那名新人乙身上。

“对不起……”苏渺渺发着抖。

新人乙见她终于转向了自己,吓得眼眶俱裂,想起了新人甲无故惨死的样子,立马哀叫着,替自己辩白?道:“不不!看在我之前一直帮助你的份上!你相信我,我不是祭品,我之前之所以认为云丧的话有道理?,纯粹是因为他帮我们过了很多关,我下?意识的行为,这?不能证明我就是祭品!我不是保守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敢再拥护保守派,不由自主地?调转枪头?。

但云丧好像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

苏渺渺的眼神比新人乙还要痛苦,不知?该怎么?办,举着的刀转来转去?,濒临崩溃。

新人乙见她有所迟疑,又继续开了口,这?一次却?是把矛头?指向了岳伽,他用挑拨的语气说?道:“岳伽!岳伽一直看你不顺眼,她就私底下?跟我说?过,说?你是这?游戏里最该早点死的那个,你要杀就杀了她!否则之后轮到她,她说?不定就会杀了你的!”

岳伽顿时脸色煞白?,她仿佛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被人当众揭穿,既有羞耻又有恐慌,她指着新人乙怒骂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没有说?过的话我不可能诬陷你!”新人乙也破罐子破摔。

苏渺渺脸上沾着被篝火熏出来的灰,混合着眼泪,脏得一块块的,马尾也早就松散开来,就是这?样一个眼神无暇,模样单纯的人,残忍地?被迫举刀杀人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

她的刀尖从新人乙转向了岳伽,但始终僵持不已,下?不去?手,哭声更大了。

岳伽是一个有些傲慢的人,那副大耳坠依然挂在耳朵上,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会整理?仪容的习惯让她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狼狈,时刻保持着得体。然而此刻,为了活命,她突然双膝跪地?,膝盖和裤子融入洞穴混着脏血的泥地?上,缓缓向着苏渺渺跪行过去?。

“求求你……”岳伽咬着牙拼命甩头?,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祭品!我不能死!”

这?一刻,任何面子,尊严都早已完全失去?价值,人在想要活命的时候,只剩下?卑微与乞求。

岳伽这?样高?冷的人示弱起来,才?真实令人感到这?游戏淋漓尽致的残酷,让他们的心?都狠狠揪住了。

“我保证,如果你不杀我,轮到我拿到杀人权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岳伽还在苦苦哀求,然后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苏渺渺终于心?软,放弃了杀人的念头?,一边哭着一边像是不让自己反悔一样把刀飞快的扔到地?上。

方?思源这?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云丧打断,云丧提醒道:“方?思源,你也不想游戏往不可逆转的方?向偏移吧,用游戏以泄私愤,应该也不是你乐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对通关没有好处的事我也不会做。”方?思源重新沉下?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

苏渺渺放弃杀人权,这?一夜,是让众人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一夜。

那把刀还留在原地?,沾满曾经同?伴的鲜血,却?无人敢去?触碰,或者?看一眼。

这?一夜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岳伽原本缩在角落里,眼神发怔,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的手环震动了起来,岳伽才?像松了一口气,拍着膝盖和裤腿上的灰,缓缓站了起来。

苏渺渺以抱着膝盖埋头?的姿势坐在篝火边上,她没有发现岳伽的动静,等其他人看见岳伽捡起地?上的短刀,才?彻底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即将要做什么?。

“轮到我了。”岳伽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她两步就走到了苏渺渺的面前,苏渺渺迷迷糊糊从膝盖上抬起脸来,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