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过来(1 / 2)

明月高悬,寿康宫偏殿的小榻上,霍长君揪着被子,脸色苍白,额角冒着豆大的汗。

脑海中是那夜长春宫的大火,烈火熊熊燃烧,将她包围,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就此了结的,只是她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看着自己亲手点燃的帷帐和沉香木床,火焰在?上面跃动,仿佛在?向她招手,它?说?:“你快来啊,你快来啊,我可以带你回家?。”

她眼眸失焦,轻抬脚步,缓缓地前进,那大火仿佛在?她心口跳跃,呼唤着她与塔们融为一体。

“皇后娘娘!”

身后突然传来连雀急切的呼唤声,霍长君才顿住脚步,然后回神匆匆从?火场里跑了出来,终止了这?个糊涂的想法。

*

住进了寿康宫里,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陪着太后下棋了。

两个人黑子白子交替,下了一下午。

如今霍长君放宽心,敞开胸怀就想做一条咸鱼。每日混吃混喝等死?,再也不操心别的事情。于是乎,这?一盘盘棋下下来,竟是把太后都下困了。

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哈应,然后声音模糊道:“皇后啊,你赖在?我这?儿也不少时?日了吧?”

霍长君一边分拣棋子,一边笑道:“长春宫还在?修葺,长君也无处可去,母后,你可不能赶我走。”

太后笑笑,“哀家?倒是不赶你,只是你天天在?我这?儿,这?肚子何时?才能有孕?”

霍长君的手微顿,然后又恢复如常。

太后不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便是她再想努力?也无济于事,争不过苏怜月已成?定局。

她微微扁嘴,故作伤心,道:“长君不过是想多陪陪母后,没想到才这?些?日子母后便觉得烦了,看来母后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长君的了。”

太后见她撒娇,轻笑着摇头,无奈道:“你啊。”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太后又提及边关之事,叹道:“边关已经败了两仗了,若不是有你父亲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听闻边关之事,霍长君也沉默了,她捏着手中的棋子,不知是该放还是该落,“此次铁帽王有备而来,父亲他……”

太后道:“楚家?的铁矿倒是依照计划在?开采,只是待新?的兵器锻造出来,还要等到明年。”

霍长君缄默不言,父亲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都未可知。她想起自己给父亲的信,辛亏只是说?了些?近来安好的废话,不然便是给父亲添乱了。

许是觉得边关局势不明朗,太后不愿多谈,摆了摆手,道:“哀家?累了。”

霍长君便识趣地退下了。

晚间风凉,连雀连莺早早地便睡了。

霍长君便弄了两杯小酒,一个人在?槐花树下浅酌,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铺上了一层浅清的银辉,让人洁白耀眼。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可她如今好啊,宫门一关,便再没有争宠生孩子的那些?糟心事,努力?无用便不需要再胁迫自己低头求饶;战事又远在?边关,她插不上手,也无力?插手,急无可急便不急了。

若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她与父亲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能死?在?战场上那是战士的福气,为国?捐躯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霍长君抿一口清酒,面颊绯红,如此看来,她现在?算是这?宫里最悠闲没有烦恼的人了吧。

耳边突然传来瓦砾破碎的声音。

霍长君微微抬眸,便看见淳安长公主一身黑衣站在?眼前,她并不觉得惊讶,只要时?日一到,天幕城里却依旧没有人护佑许淮川,长公主便会知道她没有写信提及此事。

以长公主的性子,必然也不会是个愿意吃亏的,找她算账,那也是情理之中。

她轻笑一声,“便是皇姐想见我,夜闯寿康宫也不太合适吧?”

淳安长公主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瞧着不像是普通婢女,反倒像是和她一样的比丘尼,而且这?下盘稳得很,像是练家?子。

淳安走近,眼波流转,也轻笑道:“你倒是悠闲。”

霍长君挑眉,清风明月有好酒,她当然是潇洒。就是麻烦非要自己找上门,不妙不妙。

她秀眉微蹙,道:“皇姐深夜寻我,是要找我算总账?”

算账她倒是不怕,只是这?长公主未免太心急,她都躲到太后宫里了,还这?么硬闯,万一惊扰了太后可就不好了。

她端着酒杯指了指她身后的那两个人,微微一笑:“只是,你就带了两个人来,未免太小瞧了我些?。”

这?……不像是来干架啊……

淳安扯了扯嘴角,开口却是答非所?问,道:“你对他当真是爱得极深。”她的眼眸透亮,仿佛极为理解这?种感情,甚至还隐隐带着赞许。

霍长君眉心紧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这?阵仗要不是来收拾自己,那是来做什么?她心底突然警觉,今夜的淳安长公主似乎有些?怪异,行?事说?话都神神叨叨的。

她说?:“霍长君,倒是我小瞧你了。”

她原以为霍长君在?这?深宫受尽伤害,会选择和她联盟,没想到霍长君不仅选择了谢行?之,还背刺了她一刀,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又如何能让他好过?”她看着霍长君,面容阴恻恻的,叫霍长君心底隐隐藏着不安,不是吧?真要杀她?

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还未等淳安长公主再多言语几句,高墙之上便突然出现一大批侍卫,持箭相对,来得还真是及时?,立刻就将几人团团围困了起来。

只见大门“哐”的一声打开,谢行?之肩披月色、面容冷漠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德让和苏怜月。

可淳安长公主却丝毫不见慌张,更没有落网的自觉,反倒是对霍长君抬眸笑得更加诡异:“长君,你要好好记着今日,我送你一份大礼,就当是补上你的新?婚贺礼了。”

霍长君眉心紧攒,皱出一抹深痕,谁家?新?婚贺礼十年后来补?还有这?诡异的气氛,瞧着可不像是什么好礼物。

霍长君总觉得淳安长公主像是有什么事情还瞒着她,她胡乱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