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林家翊的感冒加重了?,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
中午,她接到了?物管的电话。
说是拆除信报箱的时候,在里边儿?发现?了?杂志和?一些单据,要她回去看看是不是重要的东西。
现?在的信件,比如保险单或者信函什么的,一般会?塞在门底下,或者放门把手上。
她还真没?想到信报箱里会?有东西。
下班后,她坐地铁回到家,去物管的办公室。
东西都装在了?文件袋里。
她向工作人员道了?谢,走出?办公室。
翻了?下文件袋,里面有一本杂志,这似乎就是叶教授念叨的那本丢失了?的杂志。
原来在信报箱里。
还有几张水电费单据,和?两张贺卡。
她走出?了?小区,沿着街道去地铁站。
她拿出?其中一张贺卡,贺卡上面积了?灰尘。
她抖了?下灰,好奇得打?量贺卡。
天空上繁星闪烁,夜幕下的红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贺卡上的图画像梵高的画作风格。
她打?开。
里面只有一句话:舒晗,春节快乐。
黑色的字,工整流畅。
脚下一顿,情绪突然翻涌。
落款的名字是林家翊,日期竟然是三年前。
她没?想到,他们分手的那年,林家翊给她寄过贺卡。
她觉得他的字很?好看,甚至模仿过一段时间,可?学得并不像,老师批改作业时,写了?一句话:
叶舒晗同学,高三了?,暂时别练字了?。
她打?开第二张贺卡,上面也?只有寥寥几句:
去年春节的祝福你没?有回复,我猜也?许你不喜欢过春节,那祝你七夕节快乐。
她彻底呆愣住了?,双眼紧紧盯着这段话,反复地看。
心脏开始震颤,剧烈地搏动,就连全身的血液都在汹涌的澎湃。
由于过于震惊,她的瞳孔放大,大脑空白了?几秒。
啪嗒——
眼泪忽然簌簌往下坠,掉在了?贺卡上,缓慢地晕染开。
双手都在抖,内心翻江倒海似地涌动。
恍然间,她明白了?什么。
贺卡上,黑色的字迹已经变浅了?,边缘也?已经泛黄了?。
她感到又甜蜜又酸涩。
原来林家翊联系过她。
她一直以为他是骄傲,且自尊心极强的人,在她说分手之后不可?能联系她,确没?想到他给自己?寄过贺卡。
她错过了?这些漂洋过海的问候。
她很?难想象,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给她寄了?贺卡。
原来,在他们的感情里,他才是最坚定的那个。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把珍贵的贺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她伸手,拦了?辆出?租。
车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说:“明年1月8号,你跟林家翊去参加叶楠的婚礼吧,替爸爸妈妈随礼,我们不回来了?。”
她低声:“嗯。”不想妈妈听出?她的哭腔。
“还有件事,妈妈要告诉你。”
“嗯。”
“你去美国那年,回来之后说和?林家翊分手了?。其实,”妈妈顿了?顿,接着说,“林家翊回来过,比你晚三天,晚上九点多来的家里。”
“什么?!”她紧紧捂住嘴巴,眼泪汹涌而出?。
“我跟你爸爸对他说,你们不合适,觉得你会?受到伤害。”
“妈妈,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心隆隆跳,像是发狂。
顾不得司机异样的目光,眼泪像淌水一样的涌出?来,久久止不住。
“现?在看来,是我跟你爸爸太?狭隘了?,反而耽误你们,妈妈感到很?抱歉,觉得对不住你和?林家翊。”
后面妈妈说了?什么,她全听不见了?。
整个灵魂仿佛否离开了?身体,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喧嚣。
林家翊曾经的话轰轰而过。
“你放弃了?。这四年,我无数次狠下心,想着算了?吧——”
“不只是叶教授和?阿姨,我觉得你也?挺不坚决的,唔……还有点残忍。”
她双手捂住脸,眼眶酸痛得难受。
是心理引起的生理的巨大反应,她甚至感到心底有种刺痛感。
“唉,小姑娘,别难过了?,再大的烦恼都会?过去的。”
司机的粗哑嗓音刺激着耳膜。
她垂下双手,缓缓地抬起发红的眼:“不,不是难过。”
是一种更复杂,更极致的情绪。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她坚定道。
回到公寓,她抬手敲门。
心跳和?血流的速度没?先前快了?,但情绪还没?有缓解。
很?快,门被打?开。
林家翊挺拔清隽的身影进入眼帘。
他穿着高领毛衣,眼神清澈。
也?许是嗓子有点痒,他偏着头,捂嘴咳嗽了?一声。
叶舒晗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猛地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脸窝进他的怀里。
她几乎是撞过来的,林家翊当即闷哼一声,有些无奈地揉了?下她的头发。
“怎么了??”
叶舒晗抬头,眼神颤抖,眼泪亮晶晶的,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林家翊。”
“嗯。”
“其实,我——”她顿住了?,突然不敢面对林家翊,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想叔叔阿姨了?么?”林家翊低声询问。
“不是。”叶舒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抬眸,望着林家翊,“我很?感谢那些超难的数学题。”
这样,才遇见了?你。
其实,更感谢你。
惊艳了?十八岁的时光。
感谢你,从不曾放弃过。
林家翊低笑?一声,俯下身,对上她的视线,轻声细语:“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原来是说这个。”
他的眼角有点红,嘴唇确没?什么颜色,看着有点病态。
叶舒晗不想他情绪跟着受影响,点了?下头,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
林家翊低眉,笑?道:“今晚我们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