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番外十:乔瀚文(1 / 2)

当一个人真正决定离开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

乔瀚文决定离开,没有过一丝迟疑。他生来是孤独的旅人,向来不在意生死。当他躺在手术室里,麻药令他昏沉,他试图清醒一些,但最终还是一无所知。当他醒来,沉默的躺在病床上,看着高处的药液一点?点?滴下来,生命的流逝有了?形状。

那时他想?,要离开。

这是他这一生第三次奔逃,第一次是在十几岁的夜晚,那个仓皇的少年拔足狂奔,不敢回?头多看一眼;第二次是在二十几岁,他为了?心爱的姑娘准备放弃一切,奔向她?;而这一次,他想?要离开,因为他要真正的放下。

他在舞台上一遍一遍演绎那些台词,每一遍,都像对旧日时光的回?溯。最后那天,当他毅然决然转身坐上远行的车的时候,当他站在异国的土地上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由。

他在斯里兰卡买了?一处不算大的房子,他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有一个当地人帮他打理,从他家?里出来走路不到三分钟就能到Mirissa的海边。他每天早晚去海边跑步,然后会在路边花上一块多钱买一个椰子喝完,然后回?到家?中。没有一个又一个通告,也?没有不停要见的人,他甚至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就一个人安静的在一个角落。

兰卡人很好很好,对中国人很热情。他有时站在院内抽烟,邻居会凑到他身边看着他。他通常会扬起手中的烟,意思是来一根吗?

那人会很开心的点?头:“thankyou。”

兰卡禁烟,香烟在当地人眼中算是昂贵的东西,你?递给他一支烟会比给他小?费更令他开心。

两个人站在那沉默的抽烟,对方偶尔用咖喱味的英语与他闲聊几句,问他是做什么?的,准备在兰卡呆多久?乔瀚文说他是无业游民,可?能要在兰卡呆几年。

那人又说:“可?我?看你?很眼熟。”

他摇摇头:“大众脸。”

他在Mirissa住了?一段日子后去了?科伦坡,他在科伦坡附近的小?村庄也?买了?一个房子,村庄外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破败的寺庙。他第一次去那个寺庙,在佛像前跪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刚跪下去,就泪落如雨。山间闷热的风将他的泪瞬间吹干,等他站起来的时候,甚至不记得自己刚刚哭过。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上山。

就那么?过了?很多天,有一天他跪拜完站起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主?持。那个主?持生着一张标准兰卡人的脸,善良、和气、面带微笑。

主?持问他:“要不要进来喝口水?”

当时已经是午后,僧人们吃过了?供奉,一直到第二天都不会再?吃东西,只喝几口水。乔瀚文随长老去到他的打坐室,两个人坐在蒲垫上安静的喝水,都没讲什么?话。

临走的时候他双手合十朝长老行礼,而后回?到家?中。

后来他每天都去那个寺庙,早上起很早,坐在寺院里听诵经,时间久了?他自己也?会了?。附近的村民都认识他,每天来寺庙里供奉也?会带上他的。都是很简单的吃食,有时也?有小?海鲜。慢慢的,他变得跟当地人一样黑了?。

省了?美黑的钱。

他消失了?半年多。

有一天王瑾刚做完心理治疗,从医生那出来看到一个国外的号码打给她?,她?以为是诈骗电话,顺手给挂了?。可?那个电话真执着,紧接着又打了?进来,她?接起说:“你?们这些骗子,我?报警了?啊!”

“你?说谁骗子?”

王瑾愣在那,那个声音太遥远了?,她?一度以为乔瀚文会在一个遥远的国度安静的死去。这段时间她?不断回?答别人的提问:Joe去哪儿了??他还好吗?还会出现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该死的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她?握着电话,尝试张了?几次口都失败了?。

乔瀚文却笑了?:“你?要不要来看我??”

“去哪儿看你??”

“我?给你?地址。带着我?走之前告诉你?准备的文件。”

“好。”

王瑾看他发来的地址,他可?真行,说的轻描淡写,结果?他现在在斯里兰卡的不知名角落,他怎么?不死去非洲?王瑾一边擦眼泪一边订票,然后飞去了?斯里兰卡。当她?看到乔瀚文,觉得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人。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一条黑色的裤子,他晒黑了?,脸上有笑容,令王瑾想?到“宁静致远”这个词。但他还是那么?个顽劣的人,朝王瑾勾手指:“来,赏你?个拥抱。”

他们很少拥抱,王瑾有点?不自在,在他肩头靠了?靠就速速离开。乔瀚文结果?她?的箱子,他们上了?突突车。乔瀚文都没搞一辆更好的车来接她?。他还是人吗?

他的庭院种满花草,有一个当地的叔叔正帮他打理花园。王瑾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儿,那些花儿呀,开的可?真好。

“要不你?今天睡院子里?”乔瀚文那张嘴改不了?,他揶揄王瑾,而后兀自进门去。

他们喝了?一顿酒,王瑾又吃到了?乔瀚文做的川菜,辛辣鲜香,他做的一手好川菜,却不常为人做,他觉得那些人不配他亲自动手招待,上一次吃还是林春儿他们去他家?里谈合同。那天王瑾心中是震惊的,林春儿在他心中是那样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