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罐膏药而已,用一口上好木料打制的柜子存放委实有些浪费。
于是不许太子殿下搬到榻上的小木马、蹴鞠球等,就有了新的安身之所。
蔺衡从杂物堆里摸出个半臂长短的银匣,匣子不大,做工却很是精致。
上刻花纹古老又神秘,使人莫名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拿着罢。”慕裎探手推回他递过来的动作。“送你的。”
“送我?”蔺衡疑惑。
“新年礼物啊,本来打算等除夕夜给你,可是我想,眼下应该是比除夕夜更好的时机了。”
慕裎笑了笑。
“嗯,就算是............定情信物罢。”
蔺衡眸子瞬间放光,捏紧银匣的手指透出点点孩子气。“真、真的?”
“是~”慕裎故意拖长音节逗他。“又不是第一次给你送礼物了,作甚乐呵的像个傻子一样?”
国君大人按捺不住喜色,唇角勾得老高,可惜等他打开匣子看清里边的物什后,面上的笑意陡然有些许僵停。
“是把扇子啊............”
“扇子怎么啦?这种蝉玉香骨扇及其难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手感极轻,触手生凉。夏日拿着既可解暑,挥动下还有阵阵龙涎香味,令人提神醒脑,精神百倍。”
慕裎闷哼一声。“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还给本太子好了。”
“不不!我喜欢的.........”蔺衡忙把银匣藏到身后。“只是扇和散同音,听着...........不大吉利。”
太子殿下不禁好笑。
“来南憧走得匆忙,没带什么值钱东西,也就这把扇子还算拿得出手。你若真嫌寓意不好,那就等以后我送你个别的罢。”
蔺衡果断拒绝。“都说是定情信物了,哪还有拿回去换一份儿的道理?”
慕裎便点头:“你的我给了,那我的呢?”
啊这.............
皇帝陛下眨巴眼,表情相当无辜。
“那块令牌,本是为你准备的新年贺礼。”如若不是慕裎在朝暮阁险些丧命的话。
“一块破牌子有什么可稀罕的。”
小祖宗脸颊鼓囊,心安理得享受着某国君的捶腿服务。
“要不...............把你的至尊之位借我坐坐,过把当皇帝吆五喝六的瘾?”
似是怕人不肯答应,慕裎拽拽他的衣袖娇俏一笑:“不闹到大臣跟前,让我在承乾殿摆个谱儿就行。”
蔺衡忍不住莞尔。“谁吆五喝六了?孤在人前可是桀骜清冷的做派。”
“是么?”
太子殿下指尖挑起他的下颌,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玩味表情。
“那劳请桀骜清冷的国君大人,伺候本太子洗漱更衣,如何?”
-
-
蔺衡骨架子要比慕裎宽厚,平日里的朝服穿着太过松垮,赶制新的小祖宗又嫌麻烦,便挑了身旧时的长衫姑且充作戏服。
南憧向来以玄为尊,衣襟及袖口处以金线勾丝,佩上水纹玉珏端得显人大气华贵。
慕裎鲜少穿深色,唯一那件还是曜黑中衬有星光斑驳的。
而此刻这身却深邃无纹,仅差顶龙目宝珠冠,帝王气度就与蔺衡相差无二了。
皇帝陛下在初见那刻被惊艳的呼吸几近暂停。
盯着缓缓从屏风后绕出来的人不放,目光留恋不舍,仿佛在欣赏一副震撼心神的绝世佳作。
“好看吗?”
慕裎转了个圈,宽大的袖口往腰侧潇洒一甩,压低嗓音道:“蔺卿,傻愣着作甚,还不来迎朕上朝?”
蔺衡笑得温和。“朕?难道不该自称孤么?”
“孤有何好的?孤家寡人,冷冷清清,本太.......咳、本君才不要呢。”
慕裎挑眉,以手负背的矜傲身姿没来由让人不敢仰视。
蔺衡乖顺垂眸,沉静须臾,取下自个儿的龙目宝珠冠,亲手替他嵌上。
“阿裎,你若做了皇帝,想来就是这般模样罢?”
慕裎闻言薄唇微翘,手心覆上铜镜里的身影。
他的太子之位打从出生起就有了。
淮北老国君与帝后伉俪情深,不顾朝臣们多次劝谏上书,明志雨露均沾的恳请,公然关起门来做一对厮守夫妻。
纵是先入宫的梅嫔之流不停作妖,也未能遂愿,换得老国君除却敬重外的优待。
慕裎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亦受父母真爱之心、呵护之情熏陶灌溉,内心早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坚守不疑。
他既已认定蔺衡是此生挚爱,那么不论日后是否登基称帝,他也定会穷尽一切可能。
化解南憧和淮北之间的恩仇纠葛,顾全两国君王的民生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