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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临渊真的如他所说,帮她补习补到了高三毕业。
阮玥这个暑假没回京城,想待在南城放肆地玩一阵子。收到南大服装设计系的录取通知书时,阮玥第一时间拍下来,发给了正在公司开会的苏临渊。
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也给她打来了祝贺电话,并提出要立刻买机票来看她,给她办一个盛大的升学宴。
而宴会的主角,阮玥同学,并不是那么的高兴。
恰恰相反,她失落的情绪更多一点。
她毕业了。
也就说明,苏临渊单独给她开的小课堂,到此为止了。
上大学以后要住宿,南大离苏临渊的公寓很远,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回来的理由。
她和苏临渊唯一的交集就要这么断了。
升学宴那天,阮父请了所有亲朋好友和众多业界名流,势必要给她最隆重的待遇。
在阮父笑呵呵地接受人的奉承和敬酒时,借着这个契机,阮玥也跟着喝了一瓶红酒,说是为了庆祝和感谢他们的祝福,其内在的涵义,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她以前不碰酒,也就从来没有尝试过喝醉的滋味。
令她意外的是,真的和她在网上看到的那样,酒精能刺激人的大脑,她感觉自己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直在这两种状态下交错,那些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情,都循着本能多了冲动劲儿。
阮玥脸红扑扑的,两个好看的小梨涡露出来,倒了满满一杯酒,直挺挺地走向被人群围住的苏临渊。
那些人一见她来,知道这是宴会的主角,便马上作鸟兽散,留给她和苏临渊独处的时间。
“叔叔。”阮玥笑得憨憨的,举起手里的酒,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扬起下巴看着他,满脸求表扬,“我真的做到了!”
苏临渊点头,少见地夸奖道:“做得不错。”
“这哪里是不错!”阮玥一下子蹦起来,开始大喊大叫,“这明明是一等奖好吗!诺贝尔都能提名的那种!”
“嗯。”今天是她的升学宴,什么事都得顺着她,想到这,苏临渊又补了句,“做得很好。”
阮玥满意了。
阮玥心里又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以后可能很少再见面了。
就这么一次。
让她借着醉意,大胆地任性一回。
“叔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阮玥舔了舔唇,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环住了苏临渊的腰。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松香传进鼻子里,阮玥心跳如雷,身体所有感官都在无限放大,四周的人和物似乎全部虚幻了,只剩下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明显的感觉到,苏临渊的身体僵了一下。
而后,缓慢地伸出手,回抱她,像是在哄一个乖巧的小孩子,鼓励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就这么一次,以后别喝酒了,你不适合喝酒。”
一次也够了。
阮玥想。
这注定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是她单方面的,拼了命地想说服自己却败给本能的感情。
六年换一个拥抱。
好像也不是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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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玥还曾担心过大学的舍友会和她相处不好,进了大学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宁瑶是一个很仗义又说一不二的人;林潼妤是个大美人,似乎藏着心事,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书不会经常说话,但每次的话题她都有在听,有时候会适当的提出一点意见。
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
更令阮玥高兴的是,自她上了大学以后,苏临渊破天荒地开始主动和她聊天了。
虽然只是非常普通的,每个家长都会问的,学校环境怎么样,适应不适应,舍友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但她还是很高兴。
开学后的一天,由于宁瑶试图八卦林潼妤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就扯上她和陈书,把锅甩给她们说要去新开的酒吧。
阮玥长这么大没去过酒吧,还挺新鲜的,就跟着去了。
阮玥刚进去就后悔了。
酒吧中心是一个舞池,里面穿着各式衣服的人聚在一起跳舞,中间还立了一根钢管,有个穿着黑色吊带的黑发女郎扭着细腰儿,在表演钢管舞。动感的摇滚乐震得她耳朵隐隐发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五颜六色的垂直光柱射向了舞厅的各个方向,令人眼花缭乱。
宁瑶开了个一楼的卡座,林潼妤一进酒吧脸色就不太对劲,放了包就说去洗手间了。
宁瑶特别阔气地点了好几瓶啤酒,直接对瓶吹,阮玥刚想开口,陈书也十分自然地拿起了一瓶啤酒,和宁瑶碰了碰酒瓶,也开始对瓶吹。
像是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方式,陈书眼眶通红,眼角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泪,默不作声地一瓶接着一瓶灌。
桌上的酒大部分都是她解决的。
阮玥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陈书拿开新的一瓶酒之前,抓住了她的手。
“书书。”她对着她摇了摇头,神情担忧,“你不能再喝了。”
再这样下去胃会不舒服的。
陈书目光呆滞了两秒,定定地看着她,正当要接话的时候。
旁边的宁瑶大吼一声:“喝!陈书!我敬你是条汉子!男人有什么好的!有姐妹还不够吗!?”
阮玥:“……”
这怎么还比起赛来了?
被宁瑶这么一刺激,陈书不甘示弱,也跟着开了瓶新酒。
见劝说无效,阮玥默默闭上了嘴,待在角落装透明人,给林潼妤发消息,期盼着她能赶紧回来,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事实证明,情况有时候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
因为它还能更糟。
恰在此时,苏临渊给她发来条微信。
苏临渊:【你不在宿舍?明天周末,你爸让我们回去一趟,问问你的情况。】
苏临渊:【现在在哪,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阮玥看着手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算了。
酒吧怎么了,她都是个成年人了,来酒吧违法吗?
而且她也没喝酒。
苏临渊总不见得连这也要管吧?他以为他是谁啊?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番气后,阮玥越想越觉得还是自己有道理,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苏临渊:【?】
阮玥不甘示弱:【??】
苏临渊:【行。】
就这么简单一个字。
阮玥从中悟到了各种各样的意思。
最明显的感觉是,他生气了。
她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给苏临渊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接。
阮玥不死心,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直接挂断了。
阮玥:“……”
她赶紧给苏临渊发了个消息过去,试图靠良好的认错态度来挽救一下这岌岌可危的“叔侄情”:【叔叔,我错了,我是被室友强拉着来的,我再也不会来这地方了。】
苏临渊还是没回。
阮玥短暂地慌了一下,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不再去想这件事。
耳边吵到头脑发昏的摇滚乐还在继续,宁瑶和陈书早已没了动静,整张脸都被酒意醺红,桌子上堆满了空了的酒瓶,东歪西倒地躺在卡座的沙发上,眼睛闭得死紧,已经睡着了。
阮玥正在思考要怎么把她们带回去。
林潼妤从一旁的走廊处走了过来,后面还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阮玥还认识,谢知宴。
是校内的风云人物,据说每天都有女生和他表白,他看都不看一眼,高岭之花形象在人们心里定了型。
可能是林潼妤在宿舍里有提过谢知宴的事情,在这里见到他,阮玥并不是很惊讶。
林潼妤走了过来,见到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头,看向阮玥的眼底带了点儿疑问。
阮玥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她直直地扑上去抱住她:“潼潼!”
她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有劝过他们别喝了,但他们都不听……”
“没事。”林潼妤说,“先看看能不能叫醒她们,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把她们拖出去,再不行我就把谢知宴喊来,让他帮忙搭把手。”
又被宁瑶扯着折腾了会儿,他们才艰难地出了酒吧门。
阮玥一眼就看见了苏临渊的车。
黑色的迈巴赫,他去年刚买的车,也是这辆车,才让她猛地意识到,苏临渊现在是真的挺有钱的。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借住在她家里的少年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事业有成,又长得帅,什么年龄段的女人找不到。
相比之下,她就废物的多。一直在啃父母的老本,做得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考上了南城大学。
还是在苏临渊给她单独开小灶的基础上。
瞥见他们的身影,苏临渊开门下车,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他似乎是刚开完会,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黑色西装,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锐利,越过人群,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压迫的气场。
从他主动给她补课开始,阮玥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临渊了。
她突然有些发怵,嘴巴开合了几下,下意识退后两步,想把自己藏在宁瑶的后面。
“玥玥。”苏临渊语气很冷,像是淬了一层冰,隐藏住底下的波涛汹涌,“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阮玥心里一个咯噔。
他说过什么。
他让她别再喝酒了来着。
可她也没喝酒啊。
这么想着,阮玥顿时理直气壮了起来,不过只□□了一秒,就又败下阵来。
阮玥有时候在想,苏临渊是不是她亲爹看她游手好闲不顺眼,特意把她丢到他身边惩罚她的。
管得比她亲爹还宽。
想归想,阮玥还是硬着头皮,小碎步缓慢挪到他面前,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试图给自己一点补救机会:“我没喝酒。”
苏临渊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谢知宴。”苏临渊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不是在和她说话,“你不知道阻止他们?”
“苏叔叔。”谢知宴嗤了一声,吊儿郎当的,“人家都成年了,你还像小学生似得管着人家,这不让去那不让去的。”
“也难怪人家怕你怕得要死。”
听到他的称呼,阮玥用力抿了抿唇,垂下眼。
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喊苏临渊叔叔的。
她还以为,这是她的特权。
原来别人也可以喊啊。
作者有话要说:摸鱼摸得实在是太狠了。。感谢在2020-10-0723:17:39~2020-10-1118:4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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