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琉空的同门师兄师姐彻底消失后，池琉空又等了一会，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摆脱危机了。

于是刚刚那个惊恐的小可怜一去不复返，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最糟糕的，是他在知道兄弟的身份后，看起来对傅正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话本并不是现实，但创作来源于生活。

关于这个话题，傅正初拒绝的意味明显，从话头提起来时，便一言不发。

“好兄弟，你后宫的嫔妃中，真有粉色头发的吗？”池琉空从芥子袋中掏出了更多的话本，一本本复习过去，兴致冲冲地指指点点，“我一直好奇那个话本最像真的啊？好兄弟，你觉得你后院里哪个好看啊？你都跟我说说呗。”

“你那个白月光，长得真的很漂亮吗？”池琉空献宝似的递上了自己珍藏的话本，邀请兄弟一起同赏，“你看看，这本说他总是对着海棠花吐血，可是都吐成这样了，人咋还没死呢？可见这话本连逻辑都没有，不写实，这作者太菜了！”

在艳情和狗血话本故事里要求写实，池琉空没发现自己如呼吸般自然地又开杠了。此时他正殷切地将话本递到傅正初手中，但傅正初没有接。

傅正初只是看了一眼池琉空，眼神中有难言的情绪，“白月光……最漂亮？”

“对！”池琉空大声答道，又从袋子里翻出新的话本，匆匆翻过几页，“这本我还没全看，不过这里面有提到你夜御七宫，是真的假的啊？我看你身体……”

傅正初骤然打断道：“池公子。”

这个要命的话题虽然被及时制止，但池琉空依然充满期待的看向他。

“你说我撵你离开，我之前的确是这个意思。”傅正初神色平静得有些冷淡，“既然已经帮你度过危机，我们应该就不再存在同行的必要了。”

池琉空仿佛被吓了一跳，他想起过去的人生经验，难得的忍住了自己惯常的说话方式。

他学着话本中的对话，一边向，一边慢慢说：“好兄弟，咱们真就不能顺路吗？不行我就忍着少说两句……我、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路走。”

池琉空没有什么朋友，他觉得这位好兄弟能跟他说话，还很聊得来，这真是太难得了，他想好好珍惜这个兄弟。

兄弟是皇帝又怎样？就算兄弟是捡破烂的，他也是不会嫌弃的。

可是傅正初似是不为所动：“我们并不顺路，你该走了，池公子。”

池琉空闭了嘴，眼神中慢慢显露出茫然无措。

他此时的无措，和刚刚却不相同。

如果说他刚刚的慌张，全都扔给了傅正初帮他兜底，那么现在他很清楚，傅正初对他的特殊优待，已被他亲手收回。

池琉空脸上出现了迷茫惶然的神色，仿佛是在观察傅正初的脸色，不敢再话，小心翼翼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傅正初猛地转过了头，仿佛突然欣赏起山间雪景，语气克制而寡淡，“答应池公子师门的百斤申水白玉，将会不日奉上，你我就此别过，祝池公子……道途坦荡。”

池琉空茫然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难过。

大概是因为他又做错什么了吧。

毕竟他有过把同门师兄弟聊到道心动摇的传奇成绩，后来再入门的同门师弟师妹在听说过此事后，都不太敢与他说话，只敢远远的看一看他。

左右不过是变得和以前一样，池琉空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也没什么需要害怕的。

池琉空他知道自己该走了，毕竟好兄弟都撵他好几次了。他转过身，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离开。

“……站住！”傅正初的声音忍无可忍地在他身后响起，“那是你师兄师姐离开的方向，我觉得你不想和他们撞上，池……嗯？等等，你怎么了？”

池琉空没觉得自己怎么了，他只是觉得好难过。他恍惚地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匆匆响起，傅正初重新来到他的身边。

傅正初停在他面前，气息微急。

他漆黑的双眸看着少年，手指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了他的肩膀，像是怕冰到他，又转瞬收回，“……你啊。”

池琉空抬起眼睛看他，眼眶有点发红，原本的恍惚神色在看到追上来的人后，慢慢变成委屈。

少年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虽然没有眼泪，但整个人就像是杠抽出的新叶被打了霜，就这样蔫了下去。

傅正初似是缓慢吸了口长气，才道：“输给你了。”

“拒绝你通行，是我自己的原因。说来见笑，倒也不值一提。”傅正初挥推众人，走进一步，语气放柔，“所以，琉琉，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在山间赶路已过数个时辰，如今天光照亮大地，让一切细微的表情都藏无可藏。

连池琉空瞳色都在阳光下波光剔透，他皱了下好看的眉，“不难过，我没哭。”

……虽然没哭，但若是如此放着不管，怕是也快了。

池琉空虽然嘴巴让人头大，可当他露出这样眼眶红润的小可怜样，着实让某个人无法招架。

池琉空小心的问：“我是不是也让你烦了？”

傅正初一直看着他微微发红的鼻子眼睛，眉心微微皱着，听到这个问题，却回答得不假思索，“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那我能想去你的申国。”池琉空想了想，试探着问，“还想跟你一起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