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穆景凌将一个盒子交与心腹,而后也让他带人离开,不多时,偌大的穆家主宅就空了下来,除了穆景凌和老家主,便只剩几个暗卫了。
穆老家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愣,恢复了些微神志,看着穆景凌,干瘪的唇瓣动了动嘶哑着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穆景凌定定的看着他,桃花眼中没有了潋滟笑意,神色复杂,许久后,在穆老家主不安的眼神下才开口:“穆媛不是我女儿。”
穆老家主面色陡然间就变得十分难看,他死死盯着穆景凌,混浊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媛儿如今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肯认她?当年的那件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何必将这一切让她来承担?媛儿是无辜的!”他的声音嘶哑,一番话说完就急剧的喘着气,显然情绪很激动。
穆景凌抿了抿唇,轻摇头:“你觉得以我的能力会中招?”
穆老家主听着他这一句反问神色一怔,不过片刻就想到了什么,面色灰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说的都是事实,穆媛是穆家人,却不是我的女儿。”穆景凌的声音很平淡,似乎于他来说这件事情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穆老家主的希望皆数击破,穆老家主瘫坐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穆景凌缓步走近,微弯下腰轻轻抱着他,在他耳边缓缓说道:“穆家到此该结束了,兄长在那边等的太久。”
到第二年春,原本和西蠡一同对付东原国的漠北突然倒戈相向,西蠡国君龙佩钦带着人马逃出包围,退至西蠡边城,竟是与东原和漠北联合之师对峙着,不相上下。
不多时,漠北与东原军中接连传来消息,竟是军资被动,与此同时,辉煌如国的穆家主宅在一夜之间化作飞灰,穆家家主穆景凌失踪,穆家剩下的几房争执穆家遗留的产业时,接连被人暗杀,穆家产业相继落入不同人之手。
自此后,天下真正呈三国之势,再无穆家。
三国对峙维持着暂时的安定,在东原国内虫林深处,穆七缓缓睁开眼,微偏头看见的便是熟悉的一幕。
那人坐在床榻不远处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倒着药,倾倒一次就要试一下药温,若是觉得仍然很烫,就又会倾倒一次,以此让滚烫的药冷得更快些。
“师傅……”穆七动了动唇,眼角发涩,吐出的两个字带着哽咽,微弱不可闻。
她明明已经昏睡了两个多月,偏偏唇色润泽,显然是日日有人用温水替她润养着。
那人动作一顿,却没有立即回过身来,似乎在确认着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
“师傅……”穆七又低低唤了一声,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要大上一些,若不是她刚醒,全身无力,只怕早就起身跑过去了。
离清陡然回过身来,清冷的眸子此时竟是一片痴色,直直的看着穆七,哪里还有以前出尘的模样。
“小七……”离清起身就往穆七走过去,走了不过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停步回身,端起之前放下的药碗走到床边,短短的几个动作,他却显得十分慌乱不知所措。
穆七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心里堵的发慌,却也明白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
第一次她险些丧命,被离清耗尽修为,乌发皆白救回时,离清是心里有着把握的,虽然也担心,但到底没有这一次来得强烈。
大概也只有离清自己知道,当他得到消息来到虫林时,看见的却是她几乎失了生息躺在温玉床上,整个人苍白的几近透明,他连她清醒时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更别提换血之痛。
他知晓她最怕疼了,如果要让毒血清出,唯有利用蛊虫入体进行换血,可她经历这些时,他都没能陪在她身边,由她一个人经历着。
只是想想这些,离清心底就生出无边的疼意和恐慌。
他差一点就真正失去了她,从耗尽修为起,离清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种无力感,无法占卜,就无法事先得知她的危机,不能护着她,让他自灵魂深处生起一种颤栗,这种颤栗来源于失去她的恐惧。
离清小心的扶起穆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药碗凑近她的唇边。
穆七抬眸看他一眼,乖巧的将药汁喝下,方一入口就被其中的苦味惹得眉头紧皱。
离清看着忙轻声哄道:“小七乖,喝完了就吃几颗蜜饯。”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
却让穆七心头泛起酸涩。
她微低下头顺从的将一碗药喝尽,在离清要放下她去放碗时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师傅。”穆七轻唤一声,两个字却是道不尽她如今的感情。
唯有庆幸,庆幸自己还能再一次睁开眼,看着这个人。
穆七清了毒素后在虫林里又待了几个月,其间在虫林里走了走,碰见了许多熟人,其中就有面色愈加冰冷却又夹杂着几分颓唐的沈青。
沈青与沈欢的关系穆七已然知晓,对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虫林里自然没有太大的意外,倒是沈青之所以会如此面貌的原因让她愣了许久。
穆七并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来到虫林的,后来才知晓是岚清将自己带过来的,只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岚清,岚清并没有离开虫林,可虫林里没有一个人再见过。
原因不过是岚清占了一角,布了些简易的阵法,拒绝见人罢了,穆七见到沈青时,便是他盘腿坐在阵法外,痴痴看着里面,而他曾经爱惜不已的那把剑就放在他腿上,他有时候会低头摩挲许久,只是也不跟任何人搭话。
沈欢担心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每日里按时给他送去饭菜和水,好在沈青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