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景房外，辽阔翻涌的海水在夜幕下呈现出深邃的颜色。

江怡听到顾筝那句“江前辈”，迷离的眼神聚焦，慌乱地推开身上的女人，拿起电话，“顾筝，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聊。”

说完便不等顾筝回应挂了电话。

“刚刚是你按了接听？”江怡蹙起额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对方面色冷沉，宽敞的白床上她毫不在意坦城坐在上面，在白炽的灯光下背部线条紧致流畅，投下一抹阴影。

“你为了一个电话推开我。”女人面不改色掀起眼皮，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话，视线落到江怡窈窕的身姿，薄唇勾了勾，“江怡，你是觉得我没了你就不行么？”

江怡一顿，目光缓缓落到沈司云脸上，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纪，岁月并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但自己却与她留下了将近十年的纠缠。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要不还是算了，她扭转不了从一开始就扭曲的包养关系，从二十五到三十五岁，她等不到这个女人坚硬的心为自己融化。

“沈司云，”江怡坐在床边，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淡淡道，“还有半年，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这场为期十年的交易她总算要熬到尽头了，当时年少倾慕，一时冲动赌上了自己十年的光阴，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与可悲。

沈司云一滞，江怡下床弯腰捡起衣服，“你刚回来早点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江怡！”望着江怡离去的背影，沈司云大喊，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关门声，好半晌沈司云坐在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眸里晦暗难测。

海景房外，江怡坐在车里发愣了好久，接了通电话，报了平安，最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一滴泪划过脸颊。

***

公寓这边，顾筝脑海里还回忆着江怡那句“回头再聊”，江前辈真的没事么？

顾筝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思忖，一开门就看到顾知陶朝自己跑过来，不禁眉开眼笑，“陶陶！”

今天是周末，顾知陶不用去上学，顾筝打算明天带她出去玩。

“真的吗？”顾知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筝端菜出来，瞧着像只小狗一样围在自己身边的陶陶，笑道，“当然是真的。”

“那你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裙子？”顾知陶很热衷和姐姐穿一样颜色的裙子，要是同款那就更好了。

那她就是缩小版的姐姐。

顾筝把围裙收好，带着顾知陶洗了手，餐桌对坐，“陶陶替姐姐选吧，好不好？”

“好！”顾知陶兴致勃勃答应，“等下吃完饭就给你选。”

饭后，顾知陶去衣柜仔仔细细挑衣服，比对完自己的，又比对姐姐的，千挑万选之后才选出了两条差不多的裙子，往门外喊，“姐姐！我给你挑了一件小红裙子。”

顾筝在外面敷面膜，听不大清，喉咙里含糊嗯了一声。

顾知陶没听到，她探出头来，然后干脆跑一趟当面问，“姐姐，我给你挑了小红裙子。”

“什么小红裙子？”顾筝疑惑，“我没有红裙子啊。”

她从不穿这么张扬的颜色。

顾知陶愣住，“可你衣柜里有啊。”

顾筝跟着她回房，拿起一看，懊恼地扶额，她当时怎么就把明遥的衣服塞到行李箱了？

顾筝回想了搬走那天，完全没留意到有没有拿错那女人的衣服。

“真不是你的吗？”顾知陶摸着裙边，上好的质地滑过她小手，“是不是那个大姐姐的？”

顾筝点头，“陶陶，换一件吧。”

这件不行。

“好吧……”顾知陶叹了叹气，她白挑了那么久，“那你是要还给她吗？”

顾筝嗯了一声，“改天挑个时间还给她。”

“为什么要改天啊？”顾知陶皱着小眉头，“现在不行吗？那个大姐姐就在我们对门啊。”

“你、你说什么？”顾筝舌头有些打结，难以置信看着顾知陶，“你说明遥在对门？”

顾知陶不理解顾筝为什么那么惊讶，却也点了点脑袋，“是啊，我今天还过去串门了。”

串门！！

顾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卷了上来，充斥着整个胸腔，那个女人又讲话不算话！

“姐姐！你去哪？”顾知陶看着从她身边风一样掠过的身影，惊呆了，连忙跟上去。

顾筝攥紧手指，冷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门，就在她家对面，隔着一条走廊。

叮咚——

她深呼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