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寐是无法说话的,而她现下也已无法从口中吐出只言片语了。夫妻两望之间,传出的皆是扶修显得惧怕又无比惊惶的言语。

乐谙微微张开唇瓣,露出齐整的牙齿。唇齿两临,她口中却只能瞧见乌黑的颜色,和她现在乌黑的瞳色一样可怖。

扶修抱着人,久久没有放开。

“谙谙,咱们不管了,好不好......”他没了再去对抗的心力。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保全,又去逞什么强,护什么五界天下呢。这世间万物真与他们夫妻有何干系么?充其量,自己是妖界之主,可这罪孽之事,又同他妻子有什么干系!为何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楚!

我不过是,想同你过这不多时的余生罢了......又怎么忍心看你受苦呢。

青极不知何时出了阵,在离扶修不远处阴阳怪气出声,“你说不管便能不管么?你的岳丈尚且没有能力同我说这样的说,你倒是自信。”乐谙的父亲,在他这里都是差了一辈的后背,更何况妖帝这做女婿的。

“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想同我门者寺为敌,便要付出代价,懂了么?”青极向前,手掌放在乐谙肩上,咬牙阴笑道,“她呢,今日是走不了了,之后的尸身会还给你。”

放在乐谙肩上的手掌一用力,乐谙的身子像是个轻飘飘的没有魂灵的死物,往后摔去,倒在她原来的那个位置上。扶修发了狠的冲上前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却只能是扑空在地,被阵法内的怨灵灼伤了皮肤。

他忙着去阻青极之后向后而去的动作,结果也是徒劳。

元祝吼出让孟漾“定神”的一句,对扶修现在的表现并不惊讶。

妖帝能说出再也不管之类的话,原是失格了。可元祝心知,这乃是他们心底之念,不到心念崩溃之时,是不会轻易吐露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往日,他都不曾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母亲去后,便注定了之后是要承袭鬼君之位,收拾烂摊子,付出生命去赎罪的。是孟漾在他命中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攸城人贩子的笼子外面,睁着大眼睛瞧自己。

彼时,他心里还不肯承认第一眼便觉着孟漾生的好看,闷闷的心想着,她这样白嫩嫩的水灵模样,只是冥界没有的罢了。

他寻来借用的肉身是个伤残,并不指望能被她瞧上的。

而孟漾却说,“就要这个伤残......”她那时秀眉轻轻拧着,撑着伞,美的惊心。

他看向扶修,又看着七窍流血的孟漾,他不知自己怎堪屈下双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哽咽呜嚎......

五界当真与他干系很大么!

并不是。

在井底的时候,门者寺的人说,在她身体里放了东西,往后想找到孟漾是很容易的。他想除去门者寺,一己之力万万难以做到,那便联合五界之力。他想让孟漾平安而已。以五界之力铲除门者寺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以后再没有后顾之忧,只是为了......保孟漾之后安生的日子罢了。

阵法使得天色大变,雨坠落地,倾盆而下。地下湿漉漉的,雨水裹着泥浆不成样子。

阵法启动,掀起风波,叫人站立不稳。

元祝手朝身后,摸上自己的脊骨,使了全部的力道取箭。即便什么救不了,他也得陪着漾儿到最后的,三支摄灵箭,可注入自身术法去用,三支用尽,命数到头。到了最后,还能陪她,实在不算亏了。

扶修瞥见他的动作,“你做什么!”

“取摄灵箭,破阵!”

扶修恍然清醒,一抹脸上雨水,复又睁眼定定的看着乐谙,口中也道:“好!既然已到了最后,左不过死亦同穴,朕不畏。”

一柄长剑在双手之间逐渐显露。

里头算上乐谙,是四大神兽的术法强度。他们二人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都无法超越。以卵击石,都说是下策,如今也只能是唯一的法子了、

阵法已启,他的漾儿在阵眼,根本撑不过一刻钟。

第一箭,直冲青极而去。不得不说,摄灵箭之所以为冥界鬼君才能置入体内之物,是厉害的。青极分心抵御摄灵箭的腐灼,双手生生被剜出两个血窟窿。

气急之下,青极怒喝,“无知小儿,这便想杀我!”还用的摄灵箭,亡命之徒!

抵住摄灵箭的双手不顾疼痛,直接逆转箭头,将箭羽还了回去。

元祝奋力接下摄灵第一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白覃与玄三那头,便是扶修在周旋。

元祝顾不得许多,立马执起第二箭,“今日,本君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行逆天之阵!”

空中回荡一声应答,是深沉的音色。

那人道:“同鬼君一样,本君也容不得你们在魔界的地方行逆天之事。”

来者,魔君千翊。

*

神魔二者,在上天创造时便是同等的。神有神元,魔有魔晶。

“魔君?你不是......”

“本君该在你们创造的幻境中是不是?”千翊身体顿下,立于元祝身侧,抚住他执弓的手,“可惜了,本君未通情爱,并无弱点。”

未通情爱,便没有挡在眼前的羁绊,看得会比身边这两个看得清楚一些。

“五界的主宰没有比现在的更合适了。本君认为,此阵不可成。”千翊的眼神也一直没有离开孟漾,其中审视观察的意思居多,待心下确定了设想,便知此事不可成。阵眼位置的人,神元剩下半颗不到,如何抵得住阵法。

而朱雀位上的那位,应是妖后了吧。

她体内的神元补的精巧,却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和运用的。换句话来言,阵法不可能成功。只不过,在门者寺面前,能不能救下二人,也是未知。

万年之前的事,小辈如何能知。魔界老人口口相传的事情中,也能了解一二。彼时那位天帝,是个心思狡猾的,当时的神兽一族,便为上古神族的坐骑。天帝不允其亲姐同魔界梦魔之事,竟也用了今日门者寺用出来的异阵,行了逆天之事,以神兽族的神元为祭,转为自身的术法,从而使得自身强大过梦魔这个上古之魔。

不伦之情本就违背天道。一方有意一方无意,注定之后的结局。

门者寺自那时而生,后梦魔得天帝保证,前去铲除。不料,门者寺当时并非万恶,万恶之人乃是那扮猪吃老虎的亲家小舅子。梦魔伤于门者寺,却是死于妻子亲弟之手,而非门者寺三人。之后那神女尺素,下落不明,便只留下一个孤女。

.......

苏稚跑到阵前,花了好些时间提气。

“二哥!阵法不能成的,莫要一错再错了。”她不能由着秦艽去死,也不能够由着白覃继续如此。门者寺中,她劝不动大哥青极,也算不动三个玄三,唯有二哥,可以一试。

白覃眼中是有动容的,瞧着她身上的玄铁之脉,诘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事成之后,会回去接你。”

苏稚猛地摇头。她如何来到这里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二哥,放过秦艽,好不好?阿稚求你了......”

他眼中的光彩忽然黯淡下去。原又是为了秦艽。

这个女人当真是养不熟的,像一只吃里扒外的狗,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叫人失望!

此刻正是门者寺三人心神不定的时候,此时出击,最合适不过。元祝与扶修相视一眼,心底了然。再看魔君,他偏头一望二人,微微点头。

一块硬骨头,即便难啃,也得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