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太久了,钟言想啊,既然放下了,就不要与人为难。
而就在钟言的电话打来之后,聂峋那颗古井死水似的心乍然荡起了涟漪。手里拿着安眠的红色药片,想了想,还是丢进了水杯里。
睡不着,索性给周舟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周舟就对着话筒喊:“聂峋!你耍我!你跟姓钟的合起伙来耍我,你们够狠,够卑鄙的!”
聂峋脸色一沉,说:“你爸妈没教过你么,开口之前先三思,保不齐哪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周舟说:“吓唬我?我他妈不怕!说好的给我一个机会,结果叫人拍我?我告诉你,屁用没有,你自己也在镜头里呢,我一个光脚的还怕你这个穿鞋的?”
聂峋说:“谦虚了,好歹是个三流演员,粉丝数量也快千万了,怎么会是光脚的呢。”
周舟说:“那得看跟谁比啊,跟伊甸园集团的太子爷比起来可不就是光脚的么。您家股市行情挺好的吧,旗下各个子公司发展也都挺好的吧,怎么好毁在一个三流小演员的手里呢?”
聂峋说:“这我就不懂了,拍你几张照片、几段视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本来就是个演戏的。”
周舟说:“别跟我装傻!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用意?你想用不雅照来威胁我,想得美!我要是崩盘了,你也别想好过!还有那个姓钟的小贱蹄子,答应好好的帮我抓你,结果把我衣裳给撕了,害我在房间里躲到天黑才敢出来!靠!全他妈是混蛋!”
听到这里聂峋沉默了,低气压仿佛能从话筒里传过来,叫周舟剩余半肚子骂人的话都憋在了嗓子眼儿,白着脸不敢再吭声。
好一会儿之后聂峋总算再次开口,说:“他撕你的衣裳,那是脏了他的手。周舟,到此为止,你还有活路,如果你非要想不开,我也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
周舟咬着牙,说:“聂峋,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了。别以为我想不到,你今天拍到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敢放出来,否则毁了我的同时也毁了你自己。大不了玉石俱焚,谁怕谁。”
聂峋冷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玉石俱焚了?劝你别光顾着生气,有时间上上网,看看今天的新闻。”
周舟警惕惯了,一听这话立即去翻浏览器,财经、社会、娱乐、军事……着急忙慌地翻了好几遍,终于扫到一条消息:伊皇娱乐今日召开记者会,总经理聂峋第一次公开谈论伊皇的未来发展……
周舟傻眼了,声音都在颤抖,“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下午三点明明是你和我约见的时间,你怎么会在记者会现场?你骗我,这新闻是假的!不,不对,那个人,难道那个人才是假的?”
周舟终于明白过来,说:“聂、聂总……”
聂峋说:“不敢当。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你老板,也许他大发善心还愿意赏你几个资源,好歹叫你填得饱肚子。最后一句,钟言不是你可以动的人,不信就试试。”
周舟:“聂总,聂总你听我说!”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
这一夜,周舟失眠了。
赴约的不是聂峋,他是真被聂峋给耍了。这么一来他的手里就只有樱花路一段视频可以拿来黑聂峋,而他一旦出手,聂峋就会把白天在酒店里拍到的不雅照和视频放出去。
镜头里的主角只剩他一个了,他翻不了身了。
第二天,周舟一睁眼就想给经纪人打电话,经纪人却先给他打来了,说佳行最近有任务调动,原先排给他的一个综艺撤销了,还有几家公司的代言也暂先放下,合约问题留待处理。
周舟几乎站不稳,硬是扶着桌子才没倒下去。他咬着牙根挤出一个“好”字,想再问问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经纪人却是一句多余的都不愿意听,啪地一声就给挂了。
经纪人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觉得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舟怕得要命,又恨得要命。他从一个酒吧少爷走到现在的地位耗费了五六年的时间,更把身体和灵魂都出卖了,哪能说撒手就撒手。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舟强自镇定,立刻翻出昨天从酒店带回来的那堆碎玻璃和揉皱的画,简单摆了一下,拍了张照片。
他用早年的社交账号发表了说说,并晒出了刚才的照片,配文:养了八年的小咪走了,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个社交账号并没有登记在公司,是他出道之前用的,朋友列表里的人基本都是在酒吧驻唱时期的粉丝。粉丝还为他建了一个“八宝粥后援会群”,凡是没退的不是僵尸粉就是铁粉。
果不其然,这条说说发表之后没多久,粉丝留言就一条条浮了上来。内容大同小异,除了表示心疼“粥粥”以外,基本都在问为什么画是皱的,画框也碎得不像样子。
周舟挑了置顶的一条回复:跟一位美院的小画家约的稿,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不小心把画弄皱了。也怪我,看到画的时候想起了可怜的小咪,一时心急语气就有点重,惹得小画家不高兴了。
周舟很会揣摩人性,言尽于此,却把责任全推到了画手身上。粉丝们自动脑补出了画手趾高气昂摔碎画框的场面,肺都要气炸了,便在后援会群里集结,拉帮结伙要去人肉这个画手。
殊不知,这恰好就是周舟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