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男孩子撒娇很难办,男人撒娇也很难办呀……
往图南去的路上,庄曼侬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脸上一阵一阵的红,甚至冒出个让人唾弃的想法,认为刚才买了许多衣裳是个明智的选择,所幸车内灯光暗淡,看不真切。
她搓了搓脸,忍不住唠叨自己:你啊你,不是向来宣称比尼姑还清心寡欲么,怎么……
怎么这样啊。
这一路上差点没写本忏悔录出来。
姜池面上虽不动声色,但?他?的确将她不自觉的小动作看在眼底,等车安稳停进车库,他?转过头,凝眸问她:“我看着很像‘急功好利’的人吗?”
用脑过度还没转过弯的人摇摇头:“不啊,都佛系到做工匠了。”
姜池替她松开安全带,像是在笑,说:“所以,侬侬大可放心。”
“……”有点想炸毛。
姜池带着想炸毛但?偏要装作什么也没多想的人进屋,宽敞的别墅里竟然连棵圣诞树也没装饰,果然像姜池说的那样,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乍地从闹市街区回来,倒显得几成冷清,她跟着冷静点,问他:“姜阿姨为什么不在家?”
他?替她接了杯温水,答她:“今早和外公飞去台北了。”
“去台北?”
“嗯,去看朋友。”
“那你去过台湾么?”她好奇追问。
“小时候跟外公去过几次,怎么问这个?”
她放下杯子,捧着杯身凝笑说:“想邀请你明年春天去苗栗看桐花祭啊。”
姜池没听说过桐花祭,庄曼侬也只听何冬容仔细讲过那么一次,但?何冬容有句话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她说,她阿嬷告诉她,只要踩在铺满油桐花的小路上,幸福就会在身边绽放。
老?人们的话常常带着奇妙的光亮和色彩,所以庄曼侬想,这大概是真的。
她告诉姜池,姜池也不知是从哪儿捡来的求知欲,偏要莫名其妙地问她:“只有踩在花上才会幸福吗?要是花刚开?会怎样?”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她不禁地瞪他眼。
被瞪的姜池仿佛陷入沉思,但?没困惑太久,过了会儿将他?的手机交给她,页面上显示着别墅区内部便利超市的货架。
“家里没有准备女士的洗漱用品,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留人倒是挺快的。
她迟慢接过手机,陆续往购物车里添了几样东西,最后视线落在贴身衣物那层货架上……唔,待会儿洗了澡总是需要的吧。
指尖刚触碰到那个绿色的小加号,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条件反射地想递给姜池,好在反应过来来电的“高阿姨”就是自家妈妈。
“妈妈?”她直接接通。
姜池警醒地朝她看过来,像极了那天她在这里看见的哈哈,舍不得地挽留着主人。
高女士那边听到是她的声音,松了口气,问她:“你手机没电了?”
“刚刚还有的,”猜是她拨自己电话没拨通,庄曼侬解释道,“可能是天太冷冻坏了。”
“没事就好,外面雪好像下大了,什么时候回来?”
庄曼侬无声抿了抿唇,脚尖一直点地,弱弱开?口:“今天姜池家只有他?一个人在,我想留下来陪他过生日。”
“这……”高女士从未料过自家女儿有天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不知讲什么好。
这边庄曼侬只接着话头撒娇:“好不好啊?”
高女士脑海里匆匆天人交战一番,想到两个孩子平日是哪般坦然的交往,反倒觉得是自己顾虑太多,又念到外边雪开始下大,行车也有危险,索性松口答应了她。
她悄悄松了口气:“谢谢妈妈!”
“好了,帮我把电话交给阿池,我也祝福祝福他才是。”
“嗯。”
她把手机送到姜池手里,在茶几底下找到个小猪木玩捣鼓,听他应声说嗯、是、好好这样的话……然后又说“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电话挂断,姜池无可避免地看见了屏幕上?的购物页面——尚停在女性内衣物那页,心脏蓦地猛跳两下,他?别开眼把手机还到茶几上?。
庄曼侬确认遍购物清单,到结完账都没觉悟过来这件事,仔细观察她脸色的姜池居然在心底涌出种变态的失落感。
这下他?再坐不下去,干脆带着吸尘器在屋子里遛弯,做家政阿姨白天已经做过的事。
地上分明就纤尘不染,她只当他?强迫症犯了。
便利超市的外送员不多久就送了东西上门,庄曼侬收到东西,问扫完地的姜池:“我能用哪间浴室?”
姜池二话不说地把人领到楼上?,指着他?房间,坦然道:“其他浴室不常用,可能落了灰,我的干净。”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任是谁都不愿用落了灰的,横竖在钓矶时就共用过卫生间了,现在也没什么。
可惜便利超市不卖睡衣,她只能在今天新买的衣服里勉强凑出一套偏居家的,洗完澡穿上?身时才觉奇怪,擦了擦雾蒙蒙的半身镜,对着镜子多看了两眼,稍微顺眼些才出去浴室。
姜池不在卧室里,但?空调开?着,她顶着头湿哒哒的长发往门边去,还没够到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池头上顶着条半干不湿的白毛巾,穿着他?最钟情的白色T恤出现在她眼前……
“不是说其他浴室都落灰了么?”她问他。
“我没关系,只是简单冲了个澡……”他?真诚道,边迈进屋,抬手摸了摸她头发,“怎么不擦擦头发?”
“擦过了,只是头发很多才显得湿。”
这么说是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被姜池按着吹头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