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沈浊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被鹤栖寒搂在怀里不敢多动,最终反手搂住了鹤栖寒。
师尊要闭关,那他动作都空间就很大了。
沈浊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想,睡意是没了,漆黑的眸子在夜里越来越精神。
罪魁祸首倒在他面前睡得香。
鹤栖寒翻了个身,一缕发丝蹭到沈浊唇上,搔得极痒。
少年一张口,把发丝含进嘴里,十分不怜香惜玉地用牙去咬,目光死死盯着鹤栖寒微张的唇,假装自己已经把那张总爱撩拨人的嘴咬出了血。
大有牛嚼牡丹的气势。
·
沈浊去找了谢青崖。
一把长剑横在了他脖颈前,少年捏住震颤的剑锋,声音沉沉:“我和师尊学了几年剑法,如今遇见了些瓶颈。请剑尊指点。”
他身周剑气凛然。
谢青崖抬了眸子,认真地端详着他,最终微微颔首:“出去打。”
外面尽是风声。
沈浊没能在剑尊手下撑过三招,这还是谢青崖只想观察他的路数,未用尽全力的结果。
“不错。”谢青崖点拨了沈浊几句,最终忍不住夸奖。
沈浊力竭,单膝跪地不断喘息,听见了剑尊的夸奖,连眼神也没抬起来,僵硬地谢道:“剑尊谬赞了。”
谢青崖眸光落在沈浊身上,微微摇头:“栖寒像你这般大时,比不上你。”
沈浊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开心,他和师尊的阅历修为差了几百年,想追上师尊路途还远。他不想再把话题聊到鹤栖寒身上,便问剑尊:“若是我入魔了,剑尊真的会杀了我?”
谢青崖:“自然。”
“若是我师尊拦着?”
“若他能救你,我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言下之意是,若是入魔无法挽救,他必然会动手。
沈浊笑了:“我一直不懂,剑尊如此痛恨魔修,为何不去斩了魔尊。”
谢青崖无言,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沈浊看得出,他是不屑回答。仙修入魔是自甘堕落,应当斩杀。而魔尊那般出生在魔界的,在剑尊眼中连斩杀的价值都没有。
曾几何时,沈浊也是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都尘芥,直到被鹤栖寒收下,在他眼里才有了些杀死的价值。
沈浊天生便讨厌剑尊,听出他的意思也没惊讶,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可若我是他呢?你还要再杀一次吗?”
他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面目。
他瞒了师尊,那留影珠里除了鹤栖寒和林微茫的过去,还有一个声音,告诉沈浊,鹤栖寒是因为把他认成了林微茫,才会对他这么好。
沈浊没信,但别人就不一定相信他和林微茫无关了。
他说完后,轻咳了一声,在谢青崖开口前笑道:“是我胡言乱语了,还请剑尊恕罪。”
冷风中,剑尊伫立良久,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冤孽与愧疚全部舒出去。
云舟舱内,鹤栖寒目睹了一切,微微皱眉,指尖捂着唇回了房间。他睡醒时全身都冷,便出来找沈浊,却看见了沈浊与剑尊对峙的一幕。
纤长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细碎而有规律的响声有些诡异。
如果奈何城的城主在,能认出这是一种召唤阴魂的禁术,唯有幽都中的人能用。
鹤栖寒闭上了双眼,却像是能看见面前的事物,仿佛他面前有个人一样:“你在引导他与剑尊起冲突。不要自取灭亡。”
空气之中,温度降了些。
鹤栖寒的指尖敲得更急:“你早已身死,若是执迷不悟……微茫,好自为之。”
虚空之中似乎传来极其痛苦的嘶吼,因为闭着眼,听觉更加清晰。鹤栖寒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那声音霎时间消失了。
鹤栖寒指尖蜷缩起来,面色苍白,没力气再动,不知不觉头歪在墙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沈浊推门进来,轻声唤他,忧心地问他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墙外面就连着广阔的天空,睡着的时候寒气丝丝往脑袋里钻,鹤栖寒头痛欲裂,没心思回答他,只觉得方才那禁术实在太耗心神了,以后要教给沈浊,让他替自己头疼。
谁让沈浊不陪他好好躺着,非要跑出去找剑尊找事呢。
沈浊怎么喊鹤栖寒也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把人打横抱起。怀里的身子冰得像雪,像是立马就要化了。他把鹤栖寒放在床上,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拉住。
“师尊?我去给你煮点暖身的药。”
鹤栖寒半睁着眼,目光描摹着他的面容,心里的烦躁忽然消了,身子软绵绵地栽在沈浊怀里:“不要。”
“可你身上太冷了……”
“怪谁啊……”
沈浊懵了:“什么?”
鹤栖寒抓着沈浊的手,头往下垂着,钻进沈浊怀里,声音闷闷的:“下次不许私自从我床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