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涣死的那一年,天空湛蓝,他戎马一生?,以征战为乐,死的时候却感到了解脱,他闭眼的瞬间,想到了裴蓁,她的模样依旧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了,忍不住想,他这样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有来生,还能不能遇见她了。
少?年板着一张小脸,带着寒气的眼珠子好似黑水银一般,吕威瞧着那双眼睛便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问道:“王爷可是不舒坦?要不奴才去请太医来?”
严之涣眼珠子一转,撇了吕威一眼,这个时候的吕威尚且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胆子也?小的很,被他瞧了一眼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头压的更低了。
严之涣虽不知眼下这番际遇从何而来,却知绝不可诉之于口,清咳一声,他淡淡的开了口:“给……咳,去给本王请假,就说我身子不适。”严之涣险用了前世的自称,好在他及时反映过来,把那个“朕”字及时的咽了下去。
吕威应了一声,忍不住猜想太子殿下去了,王爷嘴上不说,心里怕也?是难受,要不好端端的怎会请了病假。
严之涣喊了秦宝进来,端详了他半响,突然道:“你服侍本王怕是有六、七年了吧!”他叫不准现在是何年,也?不能贸然开口询问,他倒是记得秦宝几个从他进东宫后就在他身边伺候了,瞧着他现在的模样,也?不过是十七八岁上下。
秦宝不知严之涣这番感慨从哪来,嘴上却笑道?:“王爷记性真好,奴才服侍王爷正好已满七年了。”
严之涣琢磨过来自己现在的岁数了,十五岁,他爹前脚把他从东宫踢出来,后脚就死了的那一年,他倒是不在乎亲爹死不死,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莫说现在,就是上辈子他爹死的时候他也?未见如?何是那个新,只是想到了他爹死的这一年光丧事就操办了有四五个月,是以德宗大长公主带了裴蓁回京住的时间也比往年都长,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太华县主现在住在哪?”严之涣不好直接问裴蓁回没回京,他爹死的月份挺好,四月间不冷不热,可他较不准现在是四月还是五,他爹死也?没死。
秦宝窥了严之涣一眼,觉得他是伤心糊涂了,若不然怎会问出这样的话,谁不知道太华县主回京都是住在兴庆宫的。
裴蓁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九岁大的小姑娘,卫皇后喜欢她的紧,只要她回京必是要接了她进宫里来住,因她年纪还小,倒也?没有许多忌讳。
“太华现在眼下还是兴庆宫呢!”秦宝低声回道?。
严之涣一听当即起身道;“给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
秦宝一怔,刚刚还让人去京卫指挥司请了病假,这后脚就要进宫,怕是又要招来闲话了,他有心劝两句,就见严之涣把身上的袍子一扒,等着?人更衣。
秦宝当即不敢多言,赶紧去了素色袍子来,一边服侍着?严之涣更衣,一边道:“王爷进宫仔细些,太子殿下刚去,圣人心情不好,您别又顶撞了他。”
严之涣听到裴蓁住在了兴庆宫便知他爹去了,他这回来的时间倒是刚刚好,正好是进京卫指挥司的那一年。
“啰嗦,本王心中有数。”
严之涣穿戴整齐后,让人备了马,特意绕路到一家点心铺子去,买了裴蓁爱吃的几样糕点才进了宫。
卫皇后听是严之涣过来请安,先是一怔,随即与德宗大长公主笑道?:“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郎那样的性子还知请安二字如?何写了。”
德宗大长公主拢着裴蓁坐在卫皇后下首,闻言淡淡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叫进来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严之涣若知道德宗大长公主这样说,必是要喊冤的,他不过是想趁着?未来媳妇还小,先捷足先登罢了,免得又和上辈子一样,只能巴巴的瞧着她嫁进太孙府,最后被那小畜生?害死。
德宗大长公主甚少?注意到皇太子这个庶长子,一来,他生?母出身实?在上不了台面,二来,皇太子并不待见这个半路回来的儿子,嘴上不提,一些场合也?不会把他带在身边指点一二,故而德宗大长公主见到严之涣还真有惊奇,半大的小子,身量颇高,已有大人的模样,模样生的浓眉细眼,眼窝深锁,眉宇间很有几分皇太子的影子,虽算不得如?何俊俏,至少比不得皇太孙眉目俊美,却比他多了几分男人的样子,气势极强。
严之涣恭敬的上前问了安,规矩无一丝错,一双狭长的眼箱钩子似的勾在裴蓁身上,眉开眼笑的模样倒像一个少年郎。
裴蓁对严之涣亦没有什么印象,她歪在德宗大长公主怀里,眨着一双又长又大的眼睛盯着严之涣瞧了半响,便觉得无趣,撇开了目光。
德宗大长公主眼睛多尖,一下子就瞧出严之涣醉翁之意不在酒,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大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严之涣嘿嘿一笑,提了下手里的糕点,笑道?:“我今儿路过刘家点心铺子,想起县主喜欢吃这家的糕点,便买了些送过来。”严之涣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眼睛去瞄着?裴蓁,心里痒痒的。
裴蓁不过还是个小姑娘,身量和模样都没有张开,小小的一团,肉乎乎的小脸微圆,白白嫩嫩,眼睛又黑又大,滴溜溜的转着,小嘴红彤彤水润润,好看极了,严之涣真想上前去捏她小胖脸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