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劲臣推门进来,容修也愣住,但?只须臾,他便转过身,俯身去拿裤子,淡淡道:“今天你别去了……”
话还?没说完,劲臣直接走过去。
他走到容修身边,脸色发白,眼?底却是红。
容修直起身,垂着眼?睑凝视他,目光落在劲臣嘴角上,眼?神黯了黯。劲臣倏地抬手,勾住男人脖颈,猛地就吻了上去。
劲臣吻得毫无章法,吻得仓皇且恐慌,带着凄绝的美感,狠吸着那两瓣唇肉。他拗开?容修的齿,用牙磨,咬,啃,像一头初见血腥的小兽,咬住他的嘴唇,不松口,像要?把他嚼碎了,吞了,全吃进肚子里,一点渣子也不剩。
容修没有躲,一手揽他腰,稳了身形撑住他。足以?燃尽一切的欲,在两人骨头缝里焚烧。
窗外阴霾灰沉,卧室里似有火。容修眼?里有烈火,而眼?前这人红着眼?,赴死般地与他交火,简直要?了容修的命。
呼吸平缓时,劲臣靠在他怀里,两人胸膛起伏,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劲臣微低头,扭过脸,倔强地抓着他不放,“您让我留在家里,不带我一起去了?”
容修没应声,只点了点头,垂着眸子注视他,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好,我在家,等您回来。”劲臣说完,仰头望他,唇角笑了下,隔了两秒,又轻声,“我等你回来。”
容修依然不言语,死硬着没再说,拿起仔裤穿。该硬的不硬,该软的不软,拉链卡在那儿,勉强拉上一半,勒得难受得很。他转身回避了下,缓了半天,又快速穿上衬衫。
走到卧室门口,握住门把手,容修没回头,“手机别静音,从今以?后。”
劲臣侧身对?着他,应道:“对?不起。我记得了。”
容修关上门时,劲臣慢慢抬起头,泛红的眼?底有水光。劲臣想哭,却没哭出来。
大篷车没看完,容修那么帅,站在舞台上,他却不告而别。今天录音杀青,容修不再带他去了。
这是第一次,容修明言拒绝他参与他的工作,依然温柔地,轻轻地将他推开?了。
原来被先?生?“放置”竟然这么难受,叫人感到恐慌与绝望。
也是第一次,在容修转身离开?时,劲臣明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然而然地,脑中像觉醒了某种感知。他直觉“是时候了”,容修一直不敢面对?的,一直逃避的,认为“缺陷”的那部分,将来需要?由他来治愈。
劲臣也知道,一定是他哪里做错了,尽管他足够迎合,也足够配合,可?是,容修始终压抑,且克制,从没有真正敞开?过,也没有放纵过。昨夜还?是容修第一次说出“跪下”那种命令,他说,我要?使用你。
劲臣曾经想过一万种情景,诸如像十年前一样,容修野烈而又冷酷地虐着他。而事实上,容修的嗓音烧得人头晕,温柔得让他想死在他的脚下。
可?归根结底,他却说不清自己哪错了。
看着容修出了门,不停留,也不回头,他想追上去,跟着他,却又不敢。
听到总统套大门关上的声音,他乖乖站在原地,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说难过、伤心?、悲从中来,似乎有点太过了,顶多有点失落——他知道,容修到底会回来的,这一天的某个时刻,总会有某一秒钟,容修将会推开?家门。容修早晚会回来的,就像十年前他消失不见,最终还?是回来了。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等着主人回来就好。
劲臣面露微笑,来到客厅里,轻轻抚摸那架两米大三角钢琴,然后慢慢跪下来。
窗外阴霾,天空沉得像主人的脸色。
带着某种仪式感,先?是左腿弯曲,稳稳落地,随后是右腿。膝分开?,脚贴合。影帝身姿俊美,瘦削,含蓄,这是最标准的等待姿势。
容修轻易不让他跪候,更是从不让他跪地板。尽管每次劲臣都?注意?到,自己一身西?装跪立于容修脚下时,都?会让他瞳孔微微扩散,呼吸乱那么一秒。大多时候,劲臣穿睡衣,只在卧室床上等他,时间?从没超过二十分钟。
这不是顾劲臣第一次自我惩罚。
在分手那阵子,他晓得自己伤害了容修,却没有得到容修的惩罚,所以?他曾用皮尺鞭打过自己。
这次他仍然没有得到主人的惩罚,劲臣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无法像从前那样,屡屡策略,步步算计。他的真心?透明如蝉翼,任何小心?思都?逃不过容修的眼?睛。
放置。他选择了自我放置。没有蒙眼?,没有束缚,只是静静等待主人归来。
克制着,没再动心?机,没有大声地辩解,他用了最含蓄的语言,最坦诚的方式。
膝盖刚贴上地毯,就感到一阵疼痛,但?他并不觉得有多难熬,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不管结果怎样,哪怕得到先?生?回眸一眼?的关怀,他的世界就会春暖花开?。
而不论怎么样都?好,只希望爱人不要?生?气,希望他高兴,他便满足喜悦了。
也许,直到许多年以?后,当两人翻阅这本成长故事,他们可?能才会明白:越爱他,越克制;越纯粹,越含蓄;越痛苦,越痛快。
对?于彼此来说,两人都?是不可?替代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熠熠生?辉的。这段特殊的感情关系,寻常人大概不会理解,但?这是他们的感情,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游戏,他们从不需要?被外界理解。
而在容修的心?里,从始至终,劲臣都?是唯一的那个“对?的人”。
即使劲臣三番五次激怒他,试探着他的底线,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主人把小家伙教导得很不合格,可?却反而让他在这一过程中思考更多。
茫茫人海中遇到彼此,携手前行的日子有波折,眼?下可?能很艰难,但?以?后肯定值得骄傲。
*
“老大你骄傲了,你膨胀了,你飘了啊,据说你录音一遍成?”
录音棚里,容修和家里兄弟通视频。白翼光着膀子,抱着贝斯,来了一段slap。拆琴似的,敲击着他的琴弦,半天没停,像是不把手砸肿不罢休。
容修正在中场休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阴沉着脸看他炫技。
乔希乐队的贝斯手站在旁边,激动得嗷嗷直叫,不过他不会说中文,二哥的英语又是半吊子,两人交流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
容修嗓子上火,懒得多说一句话。沈起幻就在白翼身边,帮忙给两人翻译。
容修的人声只录一遍,乔希身为临时制作人,既惊艳又满意?。
在乔希看来,全世界的摇滚歌手都?一样,舞台表现力很强,现场疯狂带感,而灌唱片抠细节时,大多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错误和困难。让摇滚乐队待在录音棚里,这比让他们在小黑屋练习更难。
可?是容修戴上耳返,对?着廉价麦克风录音时,竟然没有出现任何错误,不论是音准还?是节奏,任何细节都?没有出错!
《家园2》小样的弦乐,是由楚放录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容修十分明确自己的强弱项,并没有狂妄担下自己不擅长的乐器。
摇滚三大件的伴奏,由乔希乐队录制,这一切都?非常顺利,等容修唱完,录音杀青,才过了不到三小时。
可?是之后的录音,就陷入了困难,因为容修要?录的是一首原创探戈曲子,也就是楚放一直在指导的那一首。
歌曲名只有一个《D》,由于时间?关系,乐器有限,曲子细节还?需要?现场调整,乔希乐队却很乐意?配合。
但?楚放就不爱配合了,他就快崩溃,“不可?理喻,你简直不可?理喻!”
玻璃墙内,两人像是要?用琴弓玩击剑,看上去就快打起来,说好的双小提琴的绝妙配合呢?
起初并没有直接进行录制,两人先?合了两遍,但?每次都?会被容修叫停,然后冷着脸,毒舌,把楚放的心?扎得就快偷停。
“这是探戈曲,不是两只蝴蝶,”容修说,“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楚放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我当然知道这是探戈,不然你以?为是谁不眠不休在给你抠细节?”
“碰撞,对?抗,僵持,战斗,还?要?有一种摇曳的、暧-昧的歌唱性,”容修面无表情,薄唇微启,说出的话无情又残酷,“能用心?感受场景么,情绪呢,激烈点行么,你的手断了吗?”
楚放呆滞片刻,帮容修顺利完成曲子创作、帮他录制小提琴不说,还?要?用心?感受两人在家里怎么玩情调、跳探戈时有多激烈?
不知怎的,顿觉浑身无力,楚放苦笑:“我拉得手都?快断掉了,还?不够激烈?”
“不是情绪激烈,是感情激烈。”容修说,“你的感情呢?”
楚放敛了笑容,“我的感情死了。”
视频里,白翼突然哈哈大笑,抢话道:“据说,很久以?前,探戈是两个男人跳的舞?确实够激烈啊,啧啧啧……”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艾迪脸色通红,转身避开?了摄像头。
容修狠狠瞪了镜头一眼?,直接拿起手机,就要?断开?视频。
“等等,你把手机给臣臣啊,你忙录音,不和我们聊,我们跟臣臣聊一会。”白翼说。
“他不在。”容修说。
“不在?臣臣不在录音棚?你录音杀青,给好莱坞大片配乐,他居然不在你身边,这合理吗?!”
“他有工作,”容修垂了垂眼?,“昨晚没休息好,我让他留在酒店了。”
“哦,原来如此……”
之后白翼又说什么,容修没听清楚。
音响传来工作台的对?话声,容修循声望去。只见玻璃墙外,乐队鼓手从外面回来,头发和衣服都?有点湿。
“下雨了?”容修怔忡两秒,出来的时候天色转晴了,还?依稀露出了阳光,这会儿到底下雨了?他对?话筒确认道,“迈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是啊!”鼓手迈克是马来人,热带国家三天两头的下大雨,大家早已习惯,不懂容修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头发,用拗口的汉语道,“大暴雨,电闪雷鸣,黑压压。”
容修闻言,站在麦克风前久久没动。
就在大家疑惑时,他架上小提琴,对?楚放冷声:“看什么热闹,继续!”
楚放呛了口咖啡,怒上心?头:“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我是你的奴隶吗?”
容修勾唇:“你不配。”
楚放:“……”
容修奏出激荡旋律,眸中连刚才唯一那点柔和也消失殆尽。
之后录音变得顺利,容修脸阴沉得可?怕,好像录音棚里也将有一场暴风雨兜头泼下。
楚放也不再插科打诨,毕竟是自幼学习的专业,真正认真起来,与容修配合演奏双小提琴,让整个工作室的音乐人都?诧异了。
“如果要?激烈,这里是否需要?一些?鼓点?”乔希建议道,“可?以?让节奏更鲜明,更有对?抗和紧迫性,只有电箱琴指弹,可?能会有点困难,除非用midi制作……”
“不需要?。”容修放下小提琴,走到墙边拿起一把电箱吉他,“节奏吉他的音轨我来录。”
容修根本没有挑吉他,只是随手拨了下六根琴弦,就开?始快速地调音。
“可?以?准备了。”容修并没怎么试琴,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接对?着收音麦克风开?录,这令在场所有人的惊呆。
大家觉得思绪有点跟不上,容修突然进到工作状态,这是一个绝对?领域,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艺术家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容修创作的这首曲子,并没有鼓点加入,只有前部分几?小节重低音部分隐在弦音之下的定音鼓。节奏吉他担任了全曲的节奏部分。
激荡人心?的扫弦回荡在录音室,利落,悦耳,每一个和弦都?仿佛注入了生?命,比电脑采样制作还?要?严谨。
一曲演奏完毕之后,容修没有停顿,接着又用吉他演奏了一遍,这是节奏的第二层吉他音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途容修让丁爽出去看天色,丁爽直接被一个响雷劈了回来。
容修拿着手机,拨号的手指迟迟未按下,他想对?方或许已经入睡,主卧的大窗是双层,隔音相对?客厅更好些?。
也或许,他正在忙于工作,司彬下午会去找他,不至他一人面对?惊雷。
于是,容修退出劲臣的拨号页面,上微信打算联系了花朵。这才看到很多未读,花朵给他写了很多留言,还?有语音,都?是下午时发过来的。容修一目十行,大概是在解释劲臣昨夜的工作。
容修无暇多看,他出了录音室,穿过地下走廊,三步并作两步迈上楼梯。
重返地面,用语音问花朵:“你在哪?”
过了两分钟,花朵才回复,她?说正在品牌工作室,去取两人在皇宫宴会时要?穿的礼服。
容修推开?灰色木门,雷雨声阵阵,风雨迎面灌进来。
仰头看了下天色,眼?前忽然电闪,黑白光影交错,紧接着,轰地一声,那雷声似乎就在头顶。
大雨拉开?了架势,雷电忽远忽近,好似要?上演一场厮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删掉的科普:
对于sub来说,主人的恩赐有很多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最大的惩罚,就是主人的不惩罚,不理不睬,眼光冷冷扫过的那一瞬间,足以让任何一位有素质的sub天塌地陷,仿佛世界末日,未来看不到希望。
发火和惩罚,都是sub期待的,面临责备与痛感的时候,可能会感到害怕,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渴望与欣喜。只有痛过,才知在乎,知道主人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抛弃他。
怎么讲,类似皇帝不原谅,我就长跪不起!
容皇:你他吗威胁我?
顾妃:要么一刀砍了我,要么原谅我。
容皇:哼!
顾妃:不如,您打我几板子,这事儿,咱就过了?
容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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