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亦宸无所谓地笑了:“没事。”
吃饱喝足,丁亦宸要送她回家。余欣恬没有拒绝。
丁亦宸轻车熟路将她送到她家楼下,熄了火,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有些落寞。其实从餐厅出来之后余欣恬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了。
“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是病死的。她死了没多久我爸就娶了阿宇的妈妈,我那时候小,还曾经恨过他,最后却发现恨是最没用的。我长这么大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一意孤行学了医。但我不?后悔。很多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我清楚记得我妈当年是怎么被病魔折磨到死……那种痛……我只怪自己当年没有本事救她……”
余欣恬注意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发白,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控,她有些无所适从,轻声喊他:“丁医生……”
丁亦宸缓缓转过头来,“我没事。”
可他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他并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波澜不?惊。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紧张,丁亦宸笑了笑:“怎么还叫丁医生?太见外?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余欣恬微赧。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坦白一些,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想要了解的你尽管问我,方方面面,只要我能回答上来都会满足你。”
他的眼睛真诚,直直地望着她。余欣恬呼出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了,丁亦宸。”
他笑,送她下车。
***
度假村已经开始投入建设,动工当天,余欣恬跟着莫礼到了现场参观。那是远在郊区的一个僻静地方,赶过去都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当天天气很好,未成形的度假村保留着原有的风景,树木繁茂,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很是迷人。余欣恬跟在莫礼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要过到河对岸,远远的就看到那头一群人成排站着。
人到达,好几个人涌上来同莫礼握手寒暄。
余欣恬快步跟上,波光粼粼,她抬眼,好巧不?巧目光与白皓的相遇,她视若无睹,搜寻莫礼的身影。
她早知道会在这里碰到他。
度假村这边的负责人带着老板们象征性地观看,一路上都是步行为主,道路很是不平,只苦了余欣恬一人。她真是后悔今天穿了高跟鞋,脚上又酸又疼,心里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在一处天然的温泉湖边停了下来,余欣恬落在人后,扶着树干稍事休息。凉风阵阵吹来,她鼻尖钻入一股清凉的气息。这股气息熟悉到她下意识地转身,身体不?其然地就撞到白皓的胸膛。
她低呼一声,他却无比淡然地将她拖住,待她站稳的时候松开手,退后一步:“来这种地方还穿什么高跟鞋。”
余欣恬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她光溜溜的脚看,她脸上一热,急急忙忙穿好鞋子,就想抽身离开。
却听白皓有些急切地叫她:“听说你跟亦宸在交往?”
余欣恬心里一突,她跟丁亦宸的事情已经传成这样了?管不了许多,现在要紧的是离他远点。这人总是压迫她,不?是毒舌就是戏弄,她急着避难,走的时候呛声说道:“跟你无关。”
她以为自己态度已经恶劣成那样了,白皓应该对她反感至极了吧?倒不?怕他再认为她是欲擒故纵,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最好不再打?扰她。她害怕流言,不?想每天过得战战兢兢。
可有时候偏偏就不如意。下午用餐的时候余欣恬没什么胃口,高跟鞋已经把她折磨得顾不上饥饿,食不?知味。
吃饭能持续几个小时,余欣恬得以喘口气。她无聊地环视周围的一切,没敢太放肆,却还是不能避免地接触到白皓那张脸。也是,圆桌就这么大,他又坐在她对面,这人存在感太强完全无法让人忽视。
余欣恬找机会去了趟洗手间,一瘸一拐地在陌生的环境里摸索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停下,转身时讶然。
白皓的秘书小跑着赶上来,喘着气对她说:“余小姐,白总让我给?你的。”
余欣恬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时想不明白白皓要做什么,所以当秘书将东西塞给?她的时候她没接。
秘书解释说:“是鞋子,白总见你穿高跟鞋太难受,特地让我回市里买的。”
难怪饭桌上白皓独身一人,原来是把秘书叫去做这是琐碎的事情了。余欣恬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古怪之极,尤其当他的秘书一脸无害地冲她笑得又暖又甜的时候,余欣恬本能地拒绝:“谢谢,我不?需要。”
秘书却不管她是否愿意,硬将袋子塞给?了她,转身走了。
余欣恬颇有些无奈,提着东西进了洗手间。
最后没忍住偷看了一眼。是双白色的女士板鞋,尺码刚好是她脚的尺码。有样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余欣恬捡起来一看,发现是张小票。她的视线定格在价格一栏,感慨,光是一双鞋就够她一个月工资了。
她回来的时候背挺得笔直,不?动声色回到原来的位置。刚坐下就看到白皓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装作没看见,低头喝果汁。包里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他发来的信息:“为什么不?换鞋?”
很直接地指控。
余欣恬没回复,删除短信,该吃该喝毫不含糊。
吃完饭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当天的度假村一游宣布结束。陆陆续续送走了大家,余欣恬跟在莫礼身后,瞅准时机跑过去将鞋子连着袋子塞给?白皓的秘书。
可不等她跑回莫礼身边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她就想掐断,眼睛下意识地去瞟了一眼那人的方向,却见他正举着手机眼神阴寒地看着她。
余欣恬生怕惊扰了别人,只好跑到一边接起电话。
他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背着所有人在通电话,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余欣恬知道他是来质问她的,抢在他说话之前说道:“我的确跟丁亦宸在交往,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她就是要矫情,宁愿痛死也不?穿他的鞋。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等他什么反应,她狠狠掐了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肯定好不到哪去。
电话不?再打?来,甚至在莫礼同他道别的时候他也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原本可以松口气才对,可是余欣恬怎么觉得心里堵着这么难受?
看来她还是不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