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程轩已经离开了地下室,让喻司礼好好的休息。
程轩别墅的管家敲过门后说明来意。“先生,根据在会所附近安插的人手汇报,警察意料中的介入并没有打乱规划。”
“嗯,我知道了。”程轩轻飘飘的回复了管家一句话,他的心思目前并不在警察身上,而是在喻司礼的身上。“扣住喻司礼恐怕是我和那个恶心的家伙达成的唯一共识了。不管那家伙是为了谋取利益或是争取筹码,但喻总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知程轩是在和管家对话还是自言自语。
“亲爱的,我们需要分开一小段时间。嗯...不会太久的。”程轩返回地下室,通知喻司礼,但又不提原因。他抚摸起喻司礼的长发,示意管家上前将备好的药汁递到喻司礼唇边,而他则捏住喻司礼的下颚把药汁给他灌进去。
喻司礼倒也配合,只有少量药汁因猛然间的咳嗽而喷溅出来,弄脏了凌晨刚换上的睡袍,灌药动作并不停。末了,程轩替他稍微清洁,换上购置的新装。
从地下室至门廊,程轩一路监督穿白大褂的手下将四肢疲软的喻司礼抬上伪装的急救车。
喻司礼的眼睛撑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已经闭上了,像物品一样任由旁人搬弄。药的剂量够他安稳睡一会了……程轩目送车子从大门驶出。“救护车在到了医院附近后会有其他车辆替代接应,监控……自会有人处理。”他嘱咐着。
宣判黑暗结束的不是钟声与黎明,而是一杯再次带睡眠的药水。喻司礼中途醒来过几次,但都被人十分精准地补充了缺失的剂量。他断断续续的意识始终涣散于不同的时空,在记忆的黑白默片中扮演着一个冷漠的观众,眼看着鲜活的人成为墓碑上的一张照片,才重新坠入间幕一般的黑暗中。
几经颠簸再次醒来,他竟然躺在了能看见光的救护车内,可没等多久,就被灌入药剂,再次由间幕接入的黑白默片开始有了色彩,是叶晚舟。伴随着烟火气占据了所有的视野,然后又隐隐约约地有了声音,唠唠叨叨地念起来没完。
“叶—晚—舟——,能让喻司礼如此上心的,想必也是个妙人……可别太让我失望。”程轩转身回了大厅,命人开放门禁,撤回安保。
他动作迟滞一瞬,旋即抛开那一丝不协调感,披了外套坐餐桌前等待午餐。
苔藓夹杂泥土的气味比往日更加稠湿,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别墅关着窗,周遭很静,只有餐盘上桌的轻微响动。落地窗外显得前所未有的亮堂,映得墙壁发光,像惩罚降临前最后的怜悯。
光芒刺眼得令程轩不快。他起身拉上厚重窗帘,日光仍能从角落缝隙间透进,一道细长光线将餐桌分为两半。
程轩用叉子将黑森林顶端的糖渍樱桃推落下来,尖端对准用力戳下。被蜜糖蚀空的装饰再也流不出更多汁水,只能躺在盘中麻木被践踏成泥。他身旁不做声的管家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训练有素仿佛呼吸一并隐去。
“要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市局上方的天空灰蒙一片,叶晚舟站在窗前看着市局对面几棵被雨水洗得泛光的树,右手随意搭上窗台,两指夹着一根烟,送到嘴边吸上一口,烟头火星燃得红亮,再从嘴里呼出白烟,混合郁闷的气味儿,扑在窗上,散开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