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彦难得和汪洋这么默契,她掌镜的时候汪洋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就立马反应过来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
抓拍对于她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啊,孟清彦运气还算好,在汪洋拦住肖兰的一瞬间按下了快门,并没有很糊,也没有翻白眼,汪洋看了都要磕俩响头。
最后程燃叫了个在操场上遛弯的同学帮他们四个拍合照,合照就比较欢快了,歪七扭八的,什么鬼姿势都有,双手展开飞机翅膀的,脚并在一起屈膝装罗圈腿的,做极致丑脸的,一张比一张二逼,拍照的同学笑得都拿不稳相机。
也许很多年后才能明白,同学和同事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只有前者才会配合你奇奇怪怪。
四个人凑在一块儿看着照片,边笑边往教室走,画面相当和谐。也许最稀松平常的一面没能留在相机里,但是彼此都记得,在最枯燥平常的高三生活里,每一天都有帅炸天美爆胎小分队队员的陪伴。
越是即将要高考,换季感冒的人就越多,陈艺看着一波咳嗽未停,一波拧鼻涕又起的班级就一个头两个大,每天到班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同学们开窗通风。
孟清彦突然就有点儿庆幸自己是最后一排,不仅能减小被传染的风险,还能在复习乏累的时候和程燃勾勾手。她每天都和程燃胳膊肘对着胳膊肘的做题背书,在学校完不成的再到便利店加工,有时也会靠在程燃身上赖皮求抱抱,夜里回到家躺床上电话没打到两分钟就睡着更是常有的事。
最近孟清彦中午都不去食堂吃饭了,留在教室补觉,肖兰让她注意身体别这么拼,但是越临近高考她就会越焦虑,会觉得自己但凡松懈一点便更没可能跟程燃考一所学校了。
程燃每天从食堂回来给她带饭的时候,孟清彦都睡得很熟。
他轻轻用手抚摸她的脑袋,啊呀,这颗圆圆的脑袋瓜子日夜不休的转转转,能受得了么,于是在晚自习放学去便利店之前,程燃带她去了一趟药店,拎了两盒安神补脑液出来。
“这玩意儿能管用么。”孟清彦将信将疑的喝了下去。
“管不管用的总比不喝好,最近我看你都睡不醒。”程燃说。
“我上课的时候可没睡啊。”孟清彦反驳道:“只不过最近睡眠太好,趴桌子上都秒睡的那种,多希望有那种管饱的药啊,一秒钟吞下去就完事儿,能省出来二十分钟睡觉呢。”
“晚上回到家别熬太狠,高考前养足精神很重要。”程燃示意她上车。
孟清彦捧着安神补脑液坐在后面:“我爸一星期之内给我煮了三只老母鸡,还放一些红枣枸杞什么的,我现在见着鸡都要吐。”
“估计鸡见你也拔腿就跑。”程燃说。
“为什么?”孟清彦问。
“因为你身上有杀气啊,一星期吃三只,都熏出味儿来了。”程燃笑着说。
孟清彦乐了:“就是说啊,我觉得这不是在备考,而是在坐月子。”
便利店的老板现在除了关东煮和咖啡,其他的速食都不再像以前一样直接放他们桌上了,说是不能吃太油腻的,尤其是夜宵,一定要清淡清淡再清淡。
程燃和孟清彦一致决定考完试后带两盒好的茶叶来谢谢这位老板。
三模过后的这小一个月里,学校开始实行周考。等孟清彦在一周一次的考试中回过神儿来,距离高考的天数已经可以用一只手数清了。
班里开始有了躁动,每个人应该都很兴奋,无论是想早死早超生的兴奋,还是准备好了拔剑出鞘的兴奋,那都是一种即将解放的心情。
“同学们,你们终于就要上战场了,难道你们没发现我这段时间都老了三岁吗,我就跟校长说我不带毕业班。”陈艺今天的话比平时还多:“你们算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了,你们没听错,最好的一届,毕竟有些兔崽子们给我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印象。”
“最后两天的时间了,放松心情,多和身边的同学们好好相处,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在今天就都了结了吧。”陈艺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表白这种傻缺事儿不要给我干啊,憋着考完再表。”
大家好像很久没有注意力这么集中的听陈姐讲话了,因为复习那段时间陈姐很少开班会,都把时间留给他们复习,就算有什么必要的班级事务要讲,大家也是低着头边做题边留一只耳朵听。
突然正儿八经的听陈姐讲这些,竟有些伤感,孟清彦环视了一圈教室和同学,急急忙忙的高三,还没来及好好感受,就要结束了啊,她轻轻叹了口气,程燃握住孟清彦的手放在腿上搓了搓。
“谢谢陈姐,辛苦了。”班长站起来说。
“谢谢陈姐!辛苦啦!”同学们用三年积攒出来的默契异口同声的说道。
陈姐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你们干嘛啊!我都跟办公室的同事们说好了不哭的!等下红着眼回去我面子往哪放啊。”
看着陈姐一脸埋怨的抹着眼泪,班里有些女生也止不住的要哭,可能是看老师哭也想哭,也可能是要毕业了有些感伤,也有可能复习太累只是单纯的发泄。
在孟清彦的印象里,一直以为毕业是快乐的,无论是书里还是电视里,时常会看见“毕业快乐!”这四个字,但现在看来毕业好像并不快乐啊。
以后都不会有像这样整整齐齐,一直坐在那儿的一群同学了,也不会每天都能听到同学们的琐事了,什么昨天一起迟到被罚站的“站友”啦,今天他上学被鸟屎砸中啦,明天他跑操的时候捡到钱啦,后天他因为能很完美的在请假条上冒充陈姐签字发家致富啦....这些学生时代的珍贵记忆,在这天就要被永久封存了。
“你们以后要是有心还来看我,都给我带面膜眼霜精华,别的我可不要啊。”陈姐开玩笑道。
同学们刚刚还沉浸在感伤的气氛里不可自拔,一瞬间又笑了出来,导致一半哭一半笑,一半又哭又笑的。
苍天有眼把程燃和孟清彦分在了同一所学校,虽然不是一个考场吧,但是来来回回路上有个这么重要的伴儿也知足了。
“这所学校离我们家有点儿远啊,到时候也得打车来。”孟清彦看了眼身后的考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