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险恶。
确实应该在东西六宫的门前挂上个大大警示牌,上面写着:后宫重地,注意安全……
墨婉觉得,每年过年发的宫训图其实没有太多实际意义,基于环境的凶险,实在应该发个安全手册什么的,上面可以写一些后宫生存的注意事项,比如:关爱生命,注意食品安全;宫斗现场,请佩戴安全帽……
如此险境,是时候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赵奇被打发出去抓蛇了,瑾玉又昏迷不醒,好在还有梨香在。
一大早上,南苑行宫的人们便有了新的话题——云答应的侍女被蛇咬了,而且还是毒蛇,剧毒的那种。
谈论此事的人们表情各有不同,大致可分为:惊恐不安型,事不关己型,幸灾乐祸型,还有一种大失所望型。
为什么还有失望型?因为蛇咬的是瑾玉,如果咬的是墨婉就好了。
天一亮,墨婉就打发梨香出去:“你去送个信儿给安嫔的丫头,就说万岁爷今儿歇了午觉要去后花园赏金菊。”
梨香问:“主子,这事儿告诉安嫔做什么?安嫔和敬嫔本就要好,她们如此算计主子,主子怎么还要让他们见皇上?”
墨婉一边把金嵌珠玉的松竹纹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上,一边说:“你只照我说的去办,我就是要皇上今儿都见着她们。”
梨香不再问,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却被墨婉拦下,说:“你只装作是无意让她们知道的,记住了?”
梨香点头说:“记住了。”
因为瑾玉仍旧昏迷,早上便按着规矩被移出了听雨楼。
梨香回来的时候见墨婉在梳妆案边描眉画鬓,她极少见墨婉像今天这样,心里觉得有点难过:主子平日里对奴才再好,奴才也终归是奴才,瑾玉不知死活,墨婉竟然在这里臭美?
墨婉见她回来,便问:“信儿传了?”
梨香有些低落,回道:“回主子的话,我刚一出小宫门,就见着安嫔宫里的炎宁,她一见着我便走过来,我猜她定是听说了昨儿夜里的事儿,特意想来问的,就顺口说了主子交代的事儿,我一说完,她便走了,我想这会子是回了安嫔去了”
墨婉看了看梨香,十几岁的小孩子,心里想什么你总能在脸上找到的。
打扮的差不多了,墨婉猜到梨香的小心事,觉得这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保不齐一个不高兴就会耍点小性子什么,坏了事就不好了,于是便对梨香道:“你是不是在想,瑾玉如今生死未卜,我却在这里稳坐,你觉得我不近人情?”
梨香道:“奴才不敢。”
墨婉一笑,道:“还说不敢,你想什么都写在你脸上了,不过也不怪你,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想。可咱们只坐在这里伤心发愁,难道瑾玉的病就会好了?难道敬嫔她们就会自己去认罪了?”
梨香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赵奇回来了
看着赵奇用布袋子装回来的蛇,那蛇在她眼里俨然已经成了生化武器。
吩咐赵奇一定要把蛇放好了,而且要让它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才带着梨香转身出了门。
梨香问:“主子,这是要往哪去?”
墨婉抬头瞧了瞧不远处那高高的琉璃瓦殿宇,说:“去给皇上请安。”
朱漆的廊柱下,站着四个当值的太监,马庆福见奏事处的太监送了折便退出了殿,方掀了帘子,轻声进去,皇帝正盘膝坐在炕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擎着笔,不时写着什么。马庆福俯身道:“皇上,云答应来请安。”
皇帝本就在专心阅折子,并未听实,又问:“什么?”
马庆福只好又重复道:“云答应来请安。”
墨婉是从没有来请过安的,皇帝停了片刻,说:“让她进来吧。”
马庆福一低身,应了声:“嗻。”便退了出去。
随着越来越近的花盆底敲地的声音,帘子一掀,墨婉进了殿,见皇帝盘膝坐在炕上,便俯身施了礼。皇帝抬头,见她那蜜色缎绣鹃蝶的褂子外面罩了件桃红撒花短袄,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眉目间似与平日不同个,多了份媚气,皇帝道:“起来吧。”
墨婉起身,瞧了眼皇帝说:“皇上正忙着吗?墨婉来的不是时候吧?”
皇帝一笑,招手示意她过来,说:“我有折子要阅,你在一旁坐着。”
墨婉自己拣了个绣墩坐下,只静静的看着皇帝。
直到案几上的折子都阅完了,皇帝方起身,笑看着身边的墨婉,道:“朕听说你那听雨楼里有蛇伤了人,你没事吧?”
墨婉也不起身,只回:“谢皇上关怀,臣妾安好,只是咬伤了守夜的宫女,想来若不是那宫女发现了蛇,恐怕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墨婉了。”
皇帝也不接话,点了点头,只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来找朕定是有事吧?”
墨婉吟吟笑道:“万岁爷圣明,臣妾想请万岁爷去赏花,后花园的金菊开的正旺。”
皇帝本以为她会提及昨夜之事,却不想她竟如此说,犹豫了片刻,说:“金菊?”
墨婉起身,拉着皇帝的剑袖,笑道:“是啊,黄艳艳的特别好看。若是万岁爷还有政事就先忙着,待歇过了午觉再去赏菊。”
皇帝说:“这时节金菊并不最好。”
墨婉松了皇帝的剑袖,道:“万岁爷素来崇尚汉人的儒学,可读过《礼记》吗?”
皇帝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便如实答:“自幼便读过。”
“那皇上觉得《礼记》上写的可有道理?”